怀旧的佳作 ——评影片《带轱辘的摇篮》 大概因为人类是进化的产物,身体里就含着进化也即发展的“基因”,生命 的路就是向前向上进步的路,所以虽有记忆,时时反顾,却以“怀旧”为没出息。 哪怕是“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这诗圣的诗,也不行。 其实,这也不合乎辩证法。“昨夜星辰昨夜风”‘也是不能一概而论,不能 没有分析的。 当我看完陈剑雨编剧,米家山导演的新作《带轱辘的摇篮》,我更想到,可 以是这样清新动人,引人向前看的艺术创作。 这是一部演映人们爱护“弃婴”的故事片,但却不只是一个“弃婴”的故事, 也并不着意于“弃婴”的社会问题,而是围绕着一位“弃婴”,渲染人间的友善 和温情。母亲把“婴儿”撂在出租车上,一位单身男性司机暂时保养着她,在自 己的出租车上装上漂亮、温馨的摇篮。困难是可以想见的,他自己克服着,周围 的人们帮助着;派出所的同志,朋友,车队的同事,邻居,乘客,记者,从报上 看到消息的将军夫妇。这里只有轻微的异议,小小的尴尬,淡淡的矛盾,偶有严 重的冲突,如辞职,如对簿法庭,也轻巧地、喜剧性地处理掉。因为编剧和导演 渴望人与人之间相互谅解,相互帮助,心存友爱,多有温情的理想将现实艺术化, 而将或一时代推到摄影镜前。 这就是毛泽东时代,曾经有过一首民谣所唱的“五十年代人帮人”的时代。 影片没有任何说教,连有关的台词一句都没有,而且巧妙地运用了《红太阳》的 歌唱和红旗轿车作为出租车以及曾经蔚为大观的挂在车内的毛泽东的小照。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权倾一时的红旗轿车洗去封尘,用 来出租,这似乎传达出编导的一个信息:怀念的不是那个时代的全部,而仅仅是 平民化后,装上摇篮,载着“弃婴”这新生命的人间温情。这样,怀旧和理想才 只是“这一个”,有着明确的寓意,而避开了泛政治化的误读。这无疑是一个精 心的结构。恰如姑母形象的设置,不仅因她而引出与司机萍水相逢的东北姑娘, 也由她传达某种人生哲理的体悟。 这部清纯可爱的影片,以其大胆的怀旧显示出十几年来的一种艺术独创。我 感到不足的,编剧未能写出人们对“弃婴”这一独立生命的爱,未能表现幼者本 位的行为动因。即如对“弃婴”母亲身份的确认以及谁能更有力、更有利来抚育 “弃婴”,几乎没有触及,还有我们社会对“弃婴”缺少法人机构担负这神圣的 社会责任,而使“弃婴”像飘荡的飞蓬,全靠偶然落在谁的怀抱,似乎也未进入 编剧的构思,不知剑雨先生以为然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