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与儿童 这好像一部外国片。全部外景、内景都在前苏联。95%的演员是外国人。语 言98%以上是讲俄语和德语。我们中国人可以看中文字幕;讲英语的人可以看英 文字幕。影片的后期制作全部在日本。 然而,这是我们中国的影片,是我们中国人拍摄的两个中国儿童在苏联卫国 战争中的遭遇、挣扎、奋斗、磨难和高尚美好的心灵。我们关心他们;他们给我 们许多启示。 中国的儿童,似乎也并非天生的早熟,中国的父母却一心揠苗助长,要子女 少年老成,并且负起成人才负的责任,做出成人才做的事业。从两千多年前开始 就留下木兰从军,缇萦救人,曹娥投江——而且还必须“背对背”地美谈。电影 《红樱桃》不这样。当国际儿童保育院从莫斯科撤退的时候,几个孩子藏起来想 留下抗战,院长和负责撤退的苏军官兵仔细寻找,呼喊动员,耐心等待将他们带 往后方。当中国的罗小蛮和别的几位儿童冒充军人挤上军车想开往前线的时候, 成人们告诫,揶揄,拒绝:“你们不知道什么是战争!”当罗小蛮参加义务献血, 护士看到他稚嫩的手臂,一边减少抽血量,一边嘱咐他不要着凉,不要喝冷水, 注意休息。这样的儿童观念,这样对待儿童的态度,是不是更合理,更富有人情, 更合于人性呢?影片还有一个情节:一个中德混血儿童,借德国血统和法西斯看 守套近乎,拿过对方的枪镇住德国兵,放同伴骑马逃跑,而他在被追捕中终因不 会使用这支枪,愤怒地叱为“法西斯臭狗屎”而光荣牺牲。他是个儿童,是个未 成年人啊! 两个中国儿童,一个在白俄罗斯夏令营因战争突然爆发成了俘虏,一个战时 流落街头,于是我们看到两个人间,两个世界,两种遭遇,两种生活。这使我们 看到战争的全面,也使我们体味儿童承受战争苦难的无奈。 法西斯是人类的毒瘤,他们滥杀无辜,他们折磨、虐杀、摧残儿童。中国的 女童楚楚死里逃生,却被当作纹身的载体,刺上象征罪恶的字,终身承受难言的 凄苦。然而这不是她的选择,恰如她本不该降生于人间,一降生便成为革命的包 袱。为什么?谁之罪? 罗小蛮在莫斯科又怎样呢?我们能够想像他受到保护,恐怕难以想像他被遗 忘,流落荒郊。我们能够想像有人供他一顿饱餐,恐怕难以想像他乞求一个土豆 也不给。我们能够想像他去投递战士死亡通知书感受的痛苦,恐怕难以想像他编 造胜利家书给母亲无奈的欣慰。恐怕更难以想像他在胜利的前夜为向法西斯俘虏 复仇而壮烈牺牲,和放下武器的敌人同归于尽。 这就是《红樱桃》,两个中国儿童在异国他乡——在苏联经历“二战”的故 事。很值得一看的,尤其是我们的中小学教师,以及中国的教育工作者。自然, 倘我们城市里的学生能看到,也非常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