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不求药 隐隐约约,仿仿佛佛,似乎有人写过《无聊才读书》的杂文了。不记得立意 何在,指归又是什么,只记得看见题目,我的心曾为之一动。觉得在全民下海, 扑通扑通之声惊涛裂岸的时候,还有人读书,还有人议论读书,无论有聊与无聊, 毕竟是“不亦乐乎”的事。甚至也可以说可敬复可佩,因为有了这么一点点缀, 我们就可以放胆地说:斯文尚未扫地,同志仍须努力了。 这些话,是写完题目之后,忽然心血来潮涌上笔尖的,大概也就因为它们原 来是一联著名的诗句吧?62年前,鲁迅有诗赠一位长期住在我们中国的外国朋友, 说是:“廿年居上海,每日见中华。有病不求药,无聊才读书。一阔脸就变,所 砍头渐多。忽而又下野,南无阿弥陀。” 62年过去,虽说几乎多了一倍时间,也还是弹指一挥间,所以南无阿弥陀一 度消声匿迹之后也还是南无阿弥陀。 然而,物换星移,变化还是很大的。 且说这“有病不求药”。首当其冲,是假药劣药充斥市场。某大报有文章说: “据《中国质量万里行》杂志今年第三期披露,全国从事医药批发的三万三千家 企业,其中‘两证一照’不全和无照经营的占了近半数。”众所周知,河南周口 的假药(案)祸及半个中国,一面是他们为所欲为,大发横财;一面是生命的痛 苦呻吟,牲畜的大量死亡。还有一些以泥±、淀粉,鸡饲料、滑石粉等为原料, 贴上“买”来的和非法印制的药品标签以假充真,到处坑人害人赚黑钱的案件, 至今没有下文者不少。好,你有了觉悟了,你有病,你求药,大夫给你土霉素, 你吃的却是淀粉片,“走泥丸”,如之何其“不求药”呢? 首当其冲如此,次当其冲又怎么样呢?那就是药品广告。《药品广告管理亟 待加强》:“每晚当你打开电视机,总会有药品广告出现在屏幕上”,不错,这 是我也看到的。据一位有心的电视观众统计,在一些电视台的广告中,药品广告 几乎占总数的四成。佩服,佩服,俺就浑浑噩噩,无心于统计,因此也心中无数。 话又说回来,“四成”,多乎哉?人吃五谷杂粮,总要生病的。如今“睁眼瞎” 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大家都读书识字,根据广告,按图索骥,省得跑医院看个感 冒也得排四五六回队,何乐而不为呢?再说还可以节省“公费”,作一点无私奉 献,药品广告实在好,可惜的是,“福兮祸之所伏”。据揭发,药品广告中又是 “假药还是真药”的问题,又是“药品还是食品”的问题,还有“是药三分毒” 的问题。好,你有知识,你自作聪明,你有病,你求药,你信赖广告,有一些广 告却…… 最后,唯一正确的道路是有病上医院,“既来之,则安之”,自己无所着其 急,一切听医院医生安排。可还是报上说的呀:假药卖得比真药快。因为回扣大, 油水多。真的,假如所有医院都不买假药,假药还有市场吗? 人有一条命,自然,也只有一条命。凡生命都会有病的,人如此,动物如此, 植物也如此。生命的进化,使有的动物已经能够有病找药。人为万物之灵,于是 我中华民族有神农氏尝百草解百毒,得本草救人命。这是人高于禽兽,有人性, 也有文明的所在。当药不是治病而是害命的时候,“有病不求药”就别有所解了。 诗无达诂,遥想鲁迅先生也会理解的吧?“理解万岁”,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