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与责任 不出所料,《女大学生之死》在北京的首映引起了不小的反响。忘不了社会, 忘不了改良这人生的文学家,电影家,不甘心只逗人笑笑,不甘心只图迎合观众, 媚悦观众。他们切望影片拍得好看,观众爱看,而又有意义。这种可贵的努力, 得到了观众的认可。 看过《女大学生之死》不久,《人民日报》又转载了一篇文章,题为《姜凤 琴“猝死”前后》,报道姜凤琴因医务人员工作不负责任,耽误治疗时间而死亡 的事故。并且加了编者按,指出“医风医德,不仅关系到治病救人的问题,也关 系到医院和医护人员的声誉问题。各地群众反映这方面的问题不少,这里转载辽 宁日报的这篇文章和本版3 月2 日转载云南日报的《她不该这样死去》一文,其 目的是促使卫生系统好好抓医院的医风医德。”人命关天。这不能说不是国家大 事。 《女大学生之死》就是演映这样一段医疗责任事故:一位医科女大学生因颈 部烫伤住院,入夜病情恶化,陪床的父亲多次苦苦哀求,未能求出一位值班大夫 来诊视,来治疗,以至窒息死亡。而区医疗技术鉴定委员会竟作伪证,认定为心 肺功能衰竭致死,为医生开脱罪责。一位卫生局副局长也为医院“上等级”而公 然设法包庇。幸而死者的同学深感如此这般无法面对社会,面对人生,挑起救死 扶伤的职业责任,克服阻力,深入调查,最后得到市医疗技术鉴定委员会的支持, 推翻了区医疗技术鉴定委员会的伪证,使真相大白。关键在当病人急需抢救的夜 晚,值班大夫原来关起门在打麻将。而值班护士竟然不敢搅和这牌局,事后也不 敢挺身而出,揭发这令人发指的罪行。她害怕遭到报复,害怕失业! 影片是震撼人心的:病人垂死时挣扎的痛苦,父亲束手无策时的哀号,撕心 裂肺。影片也是发人深省的:分明的罪行能得到有组织的庇护,不是出于个人的 冤仇,而是出于“公”心,出于医院能够“上等级”,能够得到更高的“信誉”, 更多的“福利”。 导演是伟大的。是的,是伟大的。因为她有一颗惩腐恶的心,改良这人生的 心,爱护我们这个社会,这个国家,这个社会主义的心。她在抨击这件医疗责任 事故的同时。她含着热泪,拍摄了我们医护人员大规模抢救病人的片头,她也没 有忘记拍摄一个技术好责任心强作风正派的医生。史蜀君导演怀着高尚的社会责 任心,怀着不容忍“难道现代社会的推进一定要以人际关系的冷漠,以毁灭道德、 诚实乃至人道为代价”的谬见的正义感拍摄出这可宝贵的社会问题片。 其实,导演的意图还太囿于传统的观念了:着力于道德评价而忽视责任的追 究。该值班而不值班,这是失责,而不是缺德。它还上升不到道德的范畴。一个 人以一定的职业为社会服务,从社会取得报酬,维持自己的生存,他就承担着一 定的职业责任。这是最基本的社会契约,不可推卸的社会行为,法定行为。一个 人的道德有高低,技术有好坏,本事有大小,职业的责任是没有高低,好坏、大 小的区别的。责任是具体的,确定的。渎职是犯罪的行为。伪证是犯罪的行为。 包庇罪犯是犯罪的行为。混淆道德与责任的界限,不仅降低了道德水平,而且放 弃了可操作性的社会管理手段,可能在道德的大帽子下掩盖故意玩忽职守的犯罪 行为。而职业责任心的丧失,乃是最可怕的社会人心的崩溃。 鸡不司晨,狗不守夜,猫不逮耗子,是什么道德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