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在他的兴奋到达顶点时,她再也控制不住地呻吟了。 他们步调一致地完成了男人和女人的结合。一次完美的结合。 事后,她进卫生间冲洗,锁了门,久久不出来。 他开始不安,敲门。 她没回答,没动静。 万般无奈,他找出钥匙,打开了门。她裹着浴巾,坐在浴缸沿上,头低垂,听 到他进来,慌忙把脸转向里面,避免同他的目光接触。他让她出去把衣服穿上,小 心着凉,她不说话;他伸手去拉她,她动作激烈地甩开了他的手。 他惶惑地看她,不明白了——刚才还好好的! 晓雪万分羞惭,从来从来没有想到,她会被完全没有情感成分的欲火点燃。这 与她这方面的教育、经验以及她对自己的了解似乎完全相悖。 他知道了她的这个秘密,面对他,她无地自容。 他的问题是,不知道这是秘密,他觉着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男女之间的这 事儿,只要彼此不讨厌就够。当她在他的身体下进入状态时,他就明白了,她不讨 厌他,身体上不讨厌他,她这类的女人,能达到这点就很好。他就是在这一时刻、 这一点上被感动了,被激发了。以后的一切便都是顺理成章、天经地义。 两个人不同性别、文化、经历造成了彼此的误解。 后来,她一声不响地穿好衣服,低着头,一声不响向门外走。 看着她的样子,他自觉罪孽深重。“对不起。”他说。 她站住,停了一下,摇了摇头。她不能给人以受侮辱被损害了的错觉,她不想 不诚实。 他一下子轻松了,跳了起来:“我送你。” “不用!” “反正我也没事儿。”停了停,又说,“一个人待屋里,很……寂寞。” 她不禁看了他一眼。这是事后她第一次看他。 于是他说:“坐会儿吧,好么?” ……四周静悄悄的,近四十平米的大客厅里,响着沈五一低沉、平稳的嗓音。 “我爸爸死后,妈妈一个人养活我们兄弟三个,”他的声音有些哑,晓雪给他 倒了杯水,接过水杯,一口气喝下。“她是个家庭妇女,没文化,也没本事,只有 力气,给人洗衣服,糊火柴盒,成宿成宿地糊。我对童年最深的印象就是总想吃东 西,馋急了眼,上街捡苹果核吃,还抓过蜜蜂,为了吃它身子里面的那点点蜜。… …妈妈让我好好念书,可我不愿去学校,不愿受同学们的嘲笑,我想尽办法逃学, 有一天在外面闲逛了一天回家,妈妈死了。什么病不知道,她从来没去过医院,那 年,我十五岁。” 他把头低了下去,他不愿让人看到他动了感情。 “从那时起就再没上学。以后的十几年,我的生活目标就是吃饭。就这么一直 混到二十七八岁。二十七八岁时,我还没接触过女人,女人啊,只要不是没法子, 或是幼稚,是不会要穷人的。但穷人也是人,就也有人的种种需要,怎么办?只有 靠自己,自己给自己,”他阴郁地笑笑,“解决问题。”晓雪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为他的坦率讲述所吸引。他点燃一支烟,长长地吸了口,“直到后来,有了钱,女 人们才注意到了我,有好长一段时间,我沉浸在那种纵情的宣泄里。……跟你说也 无所谓了,有一次,我最多一夜换过三个姑娘,而且都年轻,都漂亮,都——自愿, 我呢,也严格遵守游戏规则,我从不坑人。” “你是好人,晓冰一直这样说。”沈五一冷笑,不接这个话茬儿。晓雪有些尴 尬,没话找话,“你是怎么——成功的?” “成功?你是想说我怎么‘发’起来的吧?我知道我这种人在你这种人眼里的 形象。” “好吧好吧,你是怎么发起来的?” “这得感谢改革开放。”晓雪不禁莞尔,沈五一看她一眼:“觉着可笑?但我 说的是实话。不知别人如何,反正我是改革开放的头一个拥护者。是改革开放给我 们这些底层人提供了参与竞争的机会。……那时我在这个城市实在混得没劲了,就 学别人的样儿去了南方,刚开始是打工,挣了点钱后就炒股,那时候炒股,但炒就 赚,后来那些赔了的,都因为太贪。我不,见好就收,我有预感,或者说我有这方 面的天赋。炒股我赚了四十万。当时的四十万得顶现在的四百万了吧?从那边回来 后,我的钱很快就为我建立起了一个关系网,然后我就开始给人做中介,或者叫中 间商,说白了就是掮客。我不办公司,不搞实体,学上得太少,心中没底,我不能 冒任何风险,我穷怕了。我知道,别看现在我身边有那么多的朋友,那么多的女人, 但只要没有了钱,眨眼间我就会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