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钟锐板着脸:“那时我年轻。现在老了,不经冻了。” “主要是我老了,激不起人家心中的那把火了。” “晓雪,你烦不烦啊!” “要想不烦就不要再啰嗦!” 钟锐只好脱外套。 化妆师过来,给钟锐鼻子上架了副墨镜,端详了一下,伸手去摘他的发套,钟 锐一把按住。 “别!……戴着暖和。” 摄影师京剧道白似的喊:“准备!开始——‘湖光山色’!” 相机镜头里出现了钟锐二人机械微笑的形象。晓雪鼻子冻得通红,鼻尖下垂着 一滴清晰可见的清鼻涕,她显然是冻木了,浑然不觉。摄影师招手把化妆师叫了过 去,在他耳边叽叽咕咕,化妆师看着晓雪微微点头,然后来到晓雪身边,却又不知 这种事该怎样对女士启齿,就给了晓雪一块纸,期待她自己觉悟,晓雪接过纸,不 知派何用场,与化妆师打了几个回合的哑语后,冻得要命的钟锐忍不住了。 “他叫你擦擦你的鼻涕!” 周围的人“轰”地笑了。晓雪泪水涌出,扭头快步离去,钟锐忙追去,大风吹 来,吹掉了他的发套,发套打着滚滚了老远。 星期一,晓冰送丁丁去幼儿园。 “晚上谁来接我?” “你想让谁来?” “我妈妈。” “可惜啊,是我。你别无选择,我也是。” 晓雪、钟锐双双躺在床上输液,两个衣架权作了输液架。昨天晚上他们开始发 烧,咳嗽,一夜没消停,只好一大早叫晓冰来送丁丁,夏心玉为他们看了病后,请 医院的人送来了药品和器具,在家中治疗。 方向平来的时候,夏心玉在厨房,正准备做饭。 “向平!……看你,拿那么多东西干吗,家里什么都有。” 方向平把占满两手的沉甸甸的东西放到地上,腾出手来擦着脸上的汗。 “来看病号嘛,总不好空着手,就在街上胡乱买了点。……钟锐怎么样了?” “刚睡着,昨天晚上折腾了一夜。” “那就不打扰他。”目光在厨房里一扫,边挽袖子边说,“我来做饭。我带的 有鱼,钟锐爱吃鱼,这我知道。”夏心玉忙阻拦,方向平说,“阿姨,您是不是不 放心我?跟您说,我是我们家的厨房一把手。” 瓶子里的水滴完了,夏心玉给钟锐、晓雪拔下针头,二人一点不觉,仍昏昏地 睡着,摸摸他们的头,烧退下来了,这时电话铃传来,夏心玉赶紧出去接电话。是 找她的,科里来了个重要病人,点名要她接待,院长希望她能马上赶到。放下电话 后,夏心玉沉思了一会儿,来到厨房门口。厨房里,方向平腰扎围裙正埋头苦干, 一抬眼,看到了欲言又止的夏心玉。 “有事吗,阿姨?” “你能在这待到几点,向平?” “几点都成。” “我们医院……” “您去,您去!” “真不好意思。” “阿姨,您这就见外了。我和钟锐是,不是兄弟的兄弟。” 晓雪病生得非常不是时候。 一大早,刚到上班时间,资料室的长桌周围就坐满了人,由于主要人物还没到, 屋里嘁喳一片,没来得及吃早点的,就从包里拿出早点来吃。周艳以主人的身份张 张罗罗给大伙杯子里续水,今天的周艳格外精神,大粗辫子在脑后盘成一坨,额前 几丝刘海,给她增加了几分古典味道的娇柔。续水到一个中年妇女面前,中年妇女 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 “周艳,最近又见什么人了吧?” “怎么知道?” “脸上写着哪,精神焕发!” 周艳就高兴地在中年妇女身边挤着坐下。 “见了两个,一个年轻的,跟我同岁,是个硕士生。” “挺好嘛。” “个太矮,还瘦,整个比我小一号,跟他站一块儿,我就觉着自己像个大膀娘 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