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晓雪慢慢转过脸来,眼睛水汪汪的:“这些话,钟锐,你为什么一直就是不肯 说?”钟锐不知如何回答。“知道女人图什么吗?……就图句话,话说到了,你让 她为你做什么吧!” 钟锐被震撼,站原地好久动弹不得。道歉是真诚的,却忽略了后果。 晚饭钟锐下的面条,炒的鸡蛋,凉拌的黄瓜,此外还有许多熟食,酱鸡翅,樟 茶鸭,熏鱼,汉堡包……堆了整整一桌。 看着一桌子的琳琅满目,晓雪一直忍着的泪水一滴一滴掉了下来。 吃完饭,钟锐要洗碗,晓雪说什么不肯,让他去跟孩子玩儿。丁丁热心告诉爸 爸下雨的时候煤该怎么办,并不辞辛苦地从床底下拖出盖煤的大塑料布来,钟锐嘴 里“嗯嗯”地应着,眼睛无可奈何看着外面的天色一点点变暗。到睡觉时间了! 钟锐在外间看电视,耳朵却竖着留意里间的动静。 “我要睡大床!”丁丁声音很大。 “爸爸回来了。”晓雪声音压得很低。 “为什么爸爸回来了我就要睡小床?” “听话!” “就不听话!” “丁丁!!” …… 钟锐身上出汗了,不能再听之任之! “晓雪!” “哎。”晓雪由里屋走出,一双眼睛笑盈盈的。 “晓雪,我还是得回去。……你知道,我喜欢晚上工作。”他硬下心肠一口气 说完。 笑盈盈的眼睛刹那间冷却了,她低下了头。当她再抬起头来时,脸上出现的是 最温柔的笑。 “那你就早走。……也不要干得太晚,身体第一,啊?” 钟锐诺诺答应着,逃似的离开了他的家。 以后的日子里,不管多忙,隔两三天,钟锐都要回家看看,买些东西,帮晓雪 做些事,但从来不在家里过夜。为避免尴尬,便尽可能早去早回,有时,晓雪还没 下班,他已走了。 不回家对不起晓雪,在家过夜又对不起王纯。 在没有决定之前,只能得过且过,走一步看一步。 传达老吕睡下了,晚饭包的饺子,就着饺子喝了二两二锅头,头晕呼呼的。正 迷迷糊糊要睡,听到外面大铁门哗啦啦响,等了会儿,还响,他吆喝了一嗓子: “谁?” “请开一下门好吗?” 一个女的。听着不像常来找钟锐的那个女孩子。 “有什么事儿?” “我想找一下钟锐。有点急事。噢,我是他爱人。” 她是他爱人。那么那个女孩子呢?那个女孩子在这里过过夜,这瞒不过老吕。 老吕爬起来,拿起钥匙串,出去。 大铁门后,站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女子一手背包,一手拎着个鼓鼓的塑料袋。 月光下,面色惨白。 老吕哗啦啦地开了门。 女子问:“他住在哪里?” 老吕指了指整个小学校里唯一亮着灯的那个窗口。 女子走,老吕又叫住她:“待会儿还出来不?” 女子沉默片刻,道:“不。” 女子走了,老吕锁了门,打着哈欠回房睡觉,把钟锐和他的两个女人抛在了脑 后。他对男男女女的事没兴趣。有人说他是“二尾子”:头发茂盛却没有一根胡子, 常有刚入学的一年级小学生拿不定主意该叫他爷爷还是奶奶。 女子步子坚定却悄然无声地沿长廊走来,到钟锐门口,她站住了,决定来的时 候义无反顾,事到临头不得不三思而行。 她曾下决心要做一个通情达理的好女人的。那天,在办公室里,周艳跟她说: “晓雪你挑头,咱们还是再干起来吧。上回干了才一个月,大家一人就得了一千五, 这才是看得见摸得着实实在在的事,这年头,靠谁也不如靠自己心里踏实。”周艳 当时刚刚跟她的男友分手,或者说她的男友把她甩了,她跟他都上过床了,可他还 是把她甩了。那人也是工薪族,但有一套私房拆迁时换的值六十七万的三居楼房, 周艳很满意这点,觉着这下子这辈子算有靠了。但最终,对方还是没让她靠。晓雪 对她的建议摇头。周艳问她是不是还生她的气,她说真的不是,什么事,说开了就 完了。她只是不想再折腾,钟锐的诚恳道歉使她明白了自己最需要的是什么。穷也 好,富也好,热闹也好,冷清也好,一家三口团团圆圆和和睦睦最重要,尤其对女 人来说。男人得有事业,女人得有个事业成功的男人。但是钟锐似乎与她的想法并 不合拍。他有多长时间没有在家过夜了?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