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翌日。 “日上三竿,格格该起床了。” 宋府的老嬷嬷端了一盆梳洗用的热水推门人内。 “让我再多睡一会儿……” “夫人今天要去庙里烧香,我替你打扮完也得跟着去。”没时间让她赖床, 除非她有办法自己梳头。 玉桐颓然推开棉被坐起,拖着一把懒骨头溜下床。 她站在梳洗架前,从铜镜中看见自己眼袋下泛着的两坨黑影。被南募“精神 折腾”一整夜,她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 “唉……”她动手洗脸。 “夫人让我问你,何时与善褚大人、南募大人变得如此热络?怎从没听你提 过他们?” 老嬷嬷受命打探消息,一会儿出发去寺庙的路上,她得向宋夫人一一报告。 “什么热络?他们都是来抓我的小辫子,以便将我千刀万剐的。” “喔,原来三人已经进展到打情骂俏的阶段了。” 老嬷嬷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一遍一遍梳顺玉桐秀丽的乌丝,准备待会儿梳 一字头。格格特别适合这发型,让她显得秀美而端庄。 玉桐挫败地道:“我说的是真的!” 亏她可以与打情骂俏联想在一起,而且还是三人行,当他们是“川”不成? 老嬷嬷道:“哎呀,那就是难分难舍了!我懂,栽懂。” “你才不懂!”玉桐极力澄清。“你根本……根本不知道他们……他们有多 烦!” 善褚确实教人不喜欢,而南募更令人讨厌! 说什么她找他上床,真想揍他一拳,叫他满地找牙去。 嬷嬷将剩余的发丝收进髻下,用夹子细心夹紧。“今天插芙蓉金簪可以吗?” 玉桐看了一眼那支半旧不新的簪子。“不,戴这些吧!” 桌前摆了一整组的簪花。这是她珍藏的首饰之一,因为它珍贵,所以只在重 大场合或年节时才簪戴。 嬷嬷定晴凝着,逐而了然于心地笑。“好,就戴这些。” 女为悦己者容——她懂,怎么会不懂呢?格格太小看她了。 玉桐不晓得她在笑什么。“只要一想到,我就彻夜难眠……等等,板子的地 方再帮我加些碎珠花。” 嬷嬷把她自个儿挑中递上来的紫红色珠花插在发际,侃侃而谈。“其实,你 若觉得烦,可以想办法让他们知道你不喜欢他们接近,吼他们、骂他们、喝斥他 们、不给他们好脸色瞧!” 不过就不晓得她出不出得了口?舍不舍得? “我都做了。”但成效不彰。“配这副耳环吧,细细长长的,让我看起来比 较典雅。” “这些都不行的话,就想办法整他们,让他们知道你不好惹。不识相点,你 会让他们遍体鳞伤。” 女人有时候狠一点,也是挺有魅力的。 “你确定我行吗?”玉桐兴致勃勃地问。“呃……这边胭脂上红一点,水粉 要有香味的那一种。” “行,只要学学别府那些格格们不可一世的狠劲,你就办得到。” 那些格格都是抢手货,所以她才说女人狠,对男人绝对有—定的吸引力。 玉桐的思绪开始飞扬,幻想自己将如何让南募遍体鳞伤,没办法再贴着她暖 昧低语。 他很清楚自己定睛凝望人时的神情有多迷人,魅惑的眼神、轻柔的吐息,再 加上伟岸魁梧的身躯,只需靠近一些,他豪浪的气息就似要将人淹没。 他就是如此狂傲、自恃潇洒,才敢对人为所欲为…… 玉桐打开衣柜,挑了今年最流行的枣红色袍服、绣鞋,让嬷嬷一样一样替自 己换上,却浑然不觉自己拿的全是压箱宝。 等她着装完毕,端端正正站在镜前,才猛然傻眼。 “这……这是……” 镜子里的人儿红妆眉黛,珠饰宝钗戴满头,一身枣红宽袖大衫,尤其绚丽烂 漫。 她这是干嘛?普通日子,好端端的干嘛打扮成这样? “拆掉,全部拆掉!” “啊?拆掉?我好不容易才弄好……” “不管,拆——” 玉桐不快地咆哮。莫名其妙,她干嘛为南募精心打扮! * * * 结果,她还是顶着这一身艳丽的打扮盛装出府,等她坐在宝穆面前时,小嘴 唇上的胭脂依然红艳得吓人。 边让婢女捶腿、边安适地倚躺在床上的宝穆,安然笑问:“穿得这么漂亮, 准备上哪儿去亮相?” 在这里养尊处优的她,数日不见,益发水灵动人。 玉桐激动的申辩道:“才不是要上哪儿去亮相,我今天的计划就是出府来探 望你,结果也不晓得哪根神经出错,等我回过神时,已经穿成这样了。” 害她的心情恶劣到现在,整家子的人全对她暧昧打量,每个人都以为她、恋、 爱、了! 宝穆笑了几声。“是吗?” “最让我生气的,就是我家嬷嬷,怎么样都不肯替我把发髻和饰品拆掉,我 跟她抗议,她就嚷着说我现在学会了口是心非、学会了折腾人,最后索性掉头走 人,理都不理我!” 所以她才说她家的嬷嬷都快爬到她头上撒野了。 “那你真的学会了口是心非吗?”她倒好奇了。 “当然不!我……为人一向坦荡荡,没什么话需要口是心非,就除了替你瞒 天过海劫亲的那档事……” 她拼命为自己洗刷罪嫌,却只得到越描越黑的嫌疑。宝穆就一脸狐疑地斜睨 她。“哦?”她眯眼。 玉桐被问得心虚不已,坐立难安地道:“本、本来就是!哎、哎呀,不说这 事了,谈谈你三哥吧!” 不愿多谈,她赶紧把话题转开。 “我三哥?” “我已经被他盯上,你得想办法替我摆脱他。” 说来说去,都怪他紧迫盯人,才害她跟着心慌意乱。眼前,他的宝贝妹妹就 在跟前,总能问出一招半式对付他吧? “他缠你无非就是想问出我的行踪,只要你三缄其口,他就拿你没辙。” 腿让婢女捶够了,换个姿势让她们揉揉肩。 “说得容易,让他继续这样缠下去,我什么都招了。” 宝穆漾了一抹闲云野鹤般的笑。“你办得到的,我相信你。” “才怪,你都不晓得他怎么整我!不是一下子把人拖下马车,就是闷声不响 出现在人家房里,这世上哪有像他这样,顶着德高望重的官衔、却到处行逾越礼 教之事的人?” 说有多讨厌就有多讨厌!尤其是在吻她之后,那一派嚣张的狂妄模样就更讨 厌,一想到,她就一肚子火。 宝穆眼睛为之一亮,倏地跳下床,瞪大双眸。“噢,他对你做了逾越礼教的 事?”。 “没……没什么!”玉桐矢口否认。那么丢脸的事,她哪说得出口。“你只 要告诉我你三哥的死穴在哪里,其他的事不用多问!” 她连忙闪躲,从这张椅子转到了那张椅子,为的就是躲避宝穆巴上来的追问 攻势。 “你越是这样,就让人越想知道。快说嘛!快说嘛!” “没什么好说的啦,你别问了!” “说嘛!说嘛!” “不行!不行!不行!” “玉桐!玉桐!玉桐!玉桐!” “不说就不说!啊——” 玉桐猛摇头,倏地抱头尖叫。兄妹都是一个德行! 火红夕阳落尽,黑色夜幕卷来,孤高的云随疾风吹送,不时掩去明月的光华。 马鞭纷乱地挥打在马匹身上,喝声震天,一阵狂沙乱尘之后,是一、二十匹 的人马阵仗,像鬼魅般地在街道上迅速移位。 “驾——驾——” “别让他跑了!天才刚黑就敢出来犯案,今晚就要他这只云燕子付出惨痛代 价!你们几个人往那边,你们往这边,其他的人跟着我!” “知道了!” 部众齐声而应,集结奔腾的马匹立刻分成三队,窜进街巷紧追不舍,形成三 条疾驰的沙浪狂龙。 与这边急如星火的情况相对的,是刚离开登慈尼庵、气定神闲在路上小快步 跑着的宋府马车。 玉桐主仆二人根本不知道隔了几条街的富宅发生窃案,一大群官兵正卯足了 劲追捕云燕子。 路经一处布庄时,玉桐命令马车夫停车。“前面停一下!” 马车夫拉住马匹。“有事吗,格格?” 玉桐从车内钻了出来。“我要到布庄跟玉饰店拿些托买的缎子和玉石,你在 这里等我。” “要不要我陪着去?”马车夫扶她下车。 “不用了,店铺就在前头而已,我去去就来。” 大概交代后,她向京城数一数二的大布庄走去。 布庄老板一看见她进门,马上热络迎上前。“格格可是来拿一个月前订购的 绀色丝织布疋?” “是啊,顺道经过就来拿了。”玉桐轻声应道,仔细审视老板从柜内取出的 几疋精致布料。 老板将布疋各别摊开,指着质料说:“都是上等货色,细轻如蝉翼,裁制作 成凤尾裙,再适合不过。” 玉桐透过指间触感,细细评鉴着。“色彩和质地都非常别致,镶以金线会十 分出色,就买这些吧!” “我马上包起来。” “烦劳你了。” “别这么说,别这么说……” 花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玉桐便离开布庄循着石板道路向玉饰店走去。 才刚从一条死巷前经过,冷不防地一团庞然大物赫然从天而降,耸立在她面 前,吓得她立时瞪大双眼,失声大叫—— “你……你是谁?!” 来者戴着面罩、一身黑色装扮,只露出炯炯有神的双目。 见到她惊慌失色,对方慢条斯理地漾起嘴角。“真意外,是你呀!” 他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玉桐眼睛瞪得更大—— “我们认识吗?” 黑衣人忍不住莞尔,直到耳边察觉追兵已近,忽地飞步上前,一只大手猝地 捉向她的背,不由分说地将她卷入死巷暗处,让她贴着墙一眨不眨地凝着他。 大批追兵随后赶到,一队一队由巷口疾驰而过。 就着朦胧的月光,戴着面罩的南募,检视着怀里人儿的俏模样。 是错觉吗?眼前这张绝色容颜,不同于往日相见的清丽佳人,取而代之是张 艳光四射的玉肤花容。弯如新月的双眉,娇红滑润的樱桃口,以及这身隆重的装 扮…… 啧啧啧,他心都醉了。 玉桐惊恐过度的瞪大双眼,颤着声音害怕地问:“你究竟是谁?把我拉进这 里做什么?” “云燕子。”欣赏女人畏惧的模样。有时候也是一种享受。 “你是云燕子?!” “对。” “外头的人就是捉拿你的官兵?” “是啊,谁叫我偷了御史田大人家一大袋贵重物品,正在飞檐走壁之际,居 然让勒郡王府的人马撞个正着。”时运不济,他也无奈。“再加上不久前有人冒 充我的名号,劫走袭简亲王府的五格格,一下子我就成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人,外 头那些人全都等着砍我的头。” 他的指控让玉桐的心脏紧紧缩成一团。凶手就是她,她就是那个害他变成十 恶不赦大罪人的罪魁祸首。 她顿时内疚无比,垂着脑袋不敢看他,一径地想要缩到阴影里忏悔去。 巷弄里的人相对而立,巷弄外的人漫无目的地乱追一通,突然之间,为首的 人倏地抬手喝住队伍—— “等等!” “有何不对劲吗?” “刚刚那条巷子的暗处……不对劲!掉头回去!” “遵命!” 众官兵倏地策马回头,那逝去的马蹄声,倏忽重新急袭回来。 南募本以为自己已躲过追查,没想到还是泄漏了行踪。 “这么多人马,我不好脱身,看来得麻烦你了。”他低沉的嗓音平稳地道, 毫不客气地抽走她怀里的布疋,再把自己的兵器塞进她怀里,随后对她笑弯了眼。 玉桐一头雾水。 “看着外面。” “看?!” “出去——” “咦——啊!” 一转身,圆臀猛然挨了一记飞踢,玉桐倏地尖叫一声,就这样被他踹出死巷, 残忍地送到大批官兵面前。 她脚下一阵踉跄,好不容易站稳步伐,数十双眼睛已然恶狠 狠地瞪着她、瞪着她手里的武器,吓得她魂飞魄散。 “云燕子!”为首的人赫地指控。 顺着他的视线一看,玉桐忽然意识到云燕子的长剑正在自己手上,她登时吓 得连忙脱手。“不是……不是我的……” 她蓦地回望巷内,却早巳了无人迹。 “物证在手,还敢狡辩?来人。” “是!” “拿下。” “不!我是被陷害的——云燕子,我恨你——” * * * 勒郡王府·偏院 微风吹开池面涟漪,遭到私押的玉桐,一路被勒郡王府的五名护军拖到偏院 这直径不大的池塘畔。 带头的护军是个姓冯的家伙,尖嘴猴腮,并非善类。 在幽暗的光线中,他双手环胸,傲视玉桐道:“我家大人尚未回府,让我先 来会会你。说吧,你从各户各家盗取的钱财在哪里?” 玉桐挣开分抓在自己两边肩头的大掌,不悦道:“我说过了,我不是云燕子, 究竟要我说几次你才懂?!”是耳背,还是脑筋有问题,抑或听不懂人话?! “你若不是云燕子,怎么会刚好出现在田大人府邸附近?又刚好握有云燕子 的兵器?”当时他和云燕子正面打过几招,认得这剑。 “剑是云燕子为了脱身栽赃给我的!而且,我也不是刚好出现在田宅附近, 我只是去布庄拿我订购的布,不信你可以向布庄的老板求证!”干嘛死咬着她不 放? “但你在的地方根本不是布庄。” “我是被云燕子拖进巷子里去的!”她怒气冲冲地吼。已经讲了几百遍,为 什么就是不当她的话是一回事?! “这么说来你也是受害者?” “我本来就是受害者!” 他啧啧有声地摇头,耍帅地玩起云燕子的长剑。 “不,你不是受害者,你是在装无辜!你既然能在京城横行多时,自然早有 防范。布庄、受害者,以及你这身华丽女装,全是你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事先 安排准备好的。我猜如果我现在回暗巷搜查,你换下的黑色衣物,说不定就藏在 某个角落。” “我家的马车夫一定还在附近找我,你何不问他我们是不是——”玉桐猛然 打住。不行,如此一来,岂不是会泄漏宝穆的藏身之所? “说不下去?词穷了?” 他自以为是的笑讽着,扭曲的嘴脸实在令人作呕。 玉桐甚为反感,神色一凛,不想再对牛弹琴。“听着,就算你怀疑我,但也 不能擅自私禁我,我是宋府的二格格,你只是勒郡王府的一名护军。”小小一个 角色! 姓冯的听得哈哈大笑,拍着自己胸口道:“你是宋府二格格,我还是勒郡王 府的表堂哥呢!聪明的话就快招了,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招什么招?都说我不是云燕子,没盗取任何财物了,你还想怎么样?”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耐性被磨光了,他忽然下令。“来人,把她 丢进水里。” 其他护军闻言,对望一眼,觉得不妥。 “你看她身上的装扮,非富即贵,一般人是穿不起的,我们认为还是该等大 人回来,由大人定夺比较适切。” 马上就是一阵激动反驳。“你们懂什么引我们当人家下属,本来就该为主子 分忧解劳,等他回来才定夺,不是又要烦扰他了吗?审问刁妇这种小事,我来就 行,你们照做就对了!” 但谁都知道他是想邀功想疯了。 “你招是不招?”他一回头,立刻恐吓起玉桐。 “我说我不知道,你还想怎么样?” “嘴硬是不是?来人,现在马上把她扔下水!她如果要活命, 势必会施展自己的功夫底子,到时候我看她怎么辩白!“ 其他护军们虽有意见,但不敢不从,只能遵行命令抓住玉桐的双臂,蛮横地 将她拖往池塘。 “住手!你们想干什么?住手I ”她极度恐惧地大叫,并且试图挣脱箝制, 然而却不敌姓冯的一个凶恶的眼神,倏地被人抛进池中。 她尖叫,但激荡起的池水转瞬间便模糊了她的视线、堵住她的呼喊。她的双 手被捆住,四肢不能伸展,整个人就这样在池子里载浮载沉,几乎要灭顶。 好不容易她的头挣出水面,立刻剧烈喘息,不料姓冯的竟然再度将她的头按 入水中吃水,疯了似的喝道:“说不说?!说不说?!” 大量的池水濯进她的口鼻,几乎要冲破她的喉咙、肺腔。 再不给她空气她就快死了! “啊……”她想求救,但声音全堵在喉咙。 “不说是不是!好,你叫云燕子,我现在就让你变成死燕子!” 他将她的头再按入水中一寸,完全不给她空隙呼吸。 “你是燕子就飞啊,怎么不飞了?哈哈——” “冯老大,快停手,会出人命的!”旁边的人看得毛骨悚然。 “怕什么?我就是要让她变成死燕子!” “糟了!她不动了,快拖她上来!” “啐,真没意思厂 众人赶紧将玉桐不再挣扎的身躯拖上岸。玉桐一吸到空气,开始剧烈咳嗽, 马上由口鼻吐出大量池水,好好一个人儿,转眼间便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她意识涣散地瘫倒在地,脸上的妆花了、发丝散了,身上绣工精细的衣袍亦 全湿贴在她的娇躯上,但却意外描绘出她婀娜曼妙的曲线。 姓冯的色心立起,马上说:“既然逼问不出来,不如解开她的衣物,检查看 看她有没有武功底子!” 说罢,扔开长剑,扯开她外袍前襟,露出一片雪白肌肤。 就在这时候,一个闪电般的黑影从他脸前闪过,轰然一记响掌,打得他眼冒 金星,一屁股跌坐在地。 “谁?是谁?!” 他捂着自己的脸颊怒吼,气得挣扎起身到处张望,但就是不见人影。 “我是来教训你这败类。”低沉浑厚的声音传来。 “躲着不敢见人,你也是孬种一个!” “啪——” 另一记巴掌甩下来,姓冯的被打得牙齿直打颤,隐隐约约尝到血腥味,等到 他好不容易稳住视线,才发现眼前居然耸立着一个俊昂身影,先前被他把玩在手 的长剑,已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对方手中,而且剑锋就肃杀地指着他的鼻头,再 一寸就刺穿他的鼻。 “这样子登场,你还满意吗?” “你……你才是我在田宅遇到的……”鼻头上的利器及须臾间的顿悟让他呼 吸困难,身子僵住不能动。 其他人乍听懂,立刻戒备地震退一步。 “对,云燕子。” 南募邪邪一笑,但眼神漠然,剑锋一划,倏忽问在姓冯的脸上割下一道伤痕, 痛得他捂脸大叫,没命似地往后挪退。 其他护军大喝一声,出刀攻击。 南募精神一下子抖擞起来,全力与他们周旋对打,现场霎时刀光剑影,扫来 拂去,双方皆卯足劲缠斗不休。 但小小一帮护军岂是南募的对手?南募攻势凌厉,剑招变幻莫测,几次出剑 刺击,剑掌齐发,一转眼的工夫,护军全摊倒在地呻吟不起。 姓冯的知道自己的麻烦未了,连滚带爬的就想逃,不料南募一脚踹来,他立 刻被踢飞一尺外,直接昏死过去。 南募知道这一招迅猛狠毒,虽不至于踢破他的内脏,但严重的内伤也已经在 他体内留下病根,想再仗势欺人已不可能,大概 只能躺在床上乱吼乱叫。 他缓缓地走到玉桐瘫软的身躯旁,抱起他的狼狈佳人,一个转身,轻风一阵, 消失在就地卷起的花香阵中…… -------- 书拟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