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智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参加过这种笙歌达旦的派对,震耳欲聋的音乐和酒让 她有些恍惚。 一整个晚上,她跳舞、狂欢、饮酒,整个人轻飘飘恍如在云端。 累了,她躲到较为僻静的角落略事休息,看著精力充沛的男男女女继续在舞 池里舞动著身躯。 今天生日宴会的寿星赵丰臣端了杯鸡尾酒来到她身边的沙发上坐下。笑道: 「怎麽了?今天好没精打采,不好玩吗?」 智美推开那杯酒,摇头道:「不不不,我不喝了,再喝就醉了。」她说:「 不 是不好玩,我想是累了吧,我想我大概真的老了。」 赵丰臣叱笑道:「老?你会服老?开玩笑的吧,童,这可不像你。」 智美笑了笑,眼神瞅著他,道:「好像你很了解我似的。」 「我够了解你了。」赵丰臣说:「你啊,爱玩、爱闹,像是一匹脱缰野马, 没有人可以驯服,心高气傲,偏偏又是这麽的迷人、这麽的坏、这麽的教人想要 接近……」他愈说愈像呢喃耳语,温热的嘴唇慢慢贴向智美耳边,轻轻吻了一下, 又转向她的唇。 智美感觉著他的唇印著她的。以前他们也吻过,也迸发过激切的火花,但今 天这一吻,智美没有想回应的欲望。 他吻著她的颈项。「也许我们可以试著结婚,你认为呢……」 结婚?智美想都不想便笑:「那要等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了。」跟赵丰臣 谈婚姻……哈! 脑海里闪过另一张男人的脸孔,智美突然迷惘起来,心底有一种莫名其妙的 罪恶感 一种偷情的感觉…… 偷情?! 她倏地张开眼睛,在赵丰臣又要吻上来之前,先一步跳了起来。 下巴被撞疼,赵丰臣纳闷地看著她。「智美?」 十二点的钟声突兀地在音乐中断之际响起。智美捂著胸口,呆呆地站了好一 会儿。 当当当当……十二声的钟声终於结束,智美也回过神。 她看向赵丰臣,迟疑了下,又突然脱口道:「我想回家了,生日快乐。」说 完,她拎起小皮包便往大门口走去。 赵丰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追上她,拉住她的手。「怎麽了,童?你今 天怪怪的。」 智美摇头,拍拍他的脸颊:「只是累了吧,我回去了,拜。」 「我送你。」 智美仍然摇头。 赵丰臣笑道:「你真的怪怪的,你又没开车,怎麽回去?我送你,等我一下。」 他转身去取车钥匙。 智美呆站在原地,这才醒觉到她真的是有些失常。 奇怪,是酒喝多了吗? 她走出大门,希望冰凉的夜风能将脑袋吹醒,但好像没什麽用。 赵丰臣将车子开了过来,智美让他送她回东区的公寓。 一路上,智美都沉默地看著漆黑的夜色,没有开口。 赵丰臣开了几次话头,但都没有人接下去。 今晚大概是沉默之夜吧!他乐观地自我调侃。 深夜里,车流少,没多久车子便开到智美住的大厦前。 车一停妥,智美只说了声「再见」便下车了。 赵丰臣看著她的背影良久,发现她还有一点跟往常不一样 她忘了给他一个 道别的吻了。 她是怎麽回事? 智美自己也不知道她是怎麽回事? 公寓在八楼,一楼只有两户,环境非常不错,她搭电梯上楼,电梯门开,她 边掏钥匙边往家门口走去。 突然,她停下脚步,双眼圆睁地看著面前的男人。 「博佳?」 蹲在她公寓门口的庞博佳看见她回来,才缓缓地站了起来。「你回来了。」 「你怎麽会在这里?」她不解地问。 博佳张开口想解释,却又紧闭上嘴巴。 迟疑了好半晌,他才淡淡地说:「我见你没回我那里,打过电话来一直没人 接,有些担心,就过来看看。」她站的很近,他闻得出她身上有酒味,也猜出了 她没有回到他那里的原因。 「喔。」智美总算找到钥匙,她低下头不去看他,有些尴尬地道:「我跟朋 友出去了,忘了告诉你一声。」她本来就不是会交代自己行踪的人,但此刻她却 对没有交代自己的去处而感到不自在。「嗯……对不起。」 「没有关系,你不必道歉,这是我们约定好的,我的职责是提供你自由,你 不必向我交代你自己的事。」 钥匙一直插不进匙孔中,博佳见了,顺手接过,「我来。」替她开了门後, 又把钥匙还给她。「我也该走了,再见。」 「呃,等……等一等。」出於直觉的反应,智美叫住他。 他回过身来。「什麽事?」 什麽事?「呃,喔,嗯……这麽晚了,你回去不方便,进来吧,我没有空房 间,如果你愿意,我的床可以借你睡。」对了,这就是叫住他的理由。 见他迟迟不进屋,智美忍不住上前拉了他一把。「进来呀。」 博佳犹豫了一下,才被动地随智美进屋。 这是他第二次进入她的房子,第一次是结婚那天他过来帮她搬行李,今天是 第二次。 「你如果累了,可以先睡,我要去洗个澡。」说完,她迳自进房,拎了睡衣 便走进浴室里。 博佳没有进入她的房间,他待在客厅里,本来想等智美洗完澡後跟她商量一 件事,他想跟她说,住在郊区她上下班都不方便,一起住一个月的事就算了,省 得奔波劳累。 但不习惯熬夜的他,在沙发上等了一会儿,便不知不觉地睡著了。 智美洗完澡出来,见到博佳窝在长沙发上,已经睡得很熟了。 虽是夏天,但夜里仍有些凉。 她在他身边蹲下来,考虑著是要叫醒他还是替他搬件被子过来。 见他实在睡得香甜,心想她自己也最不喜欢在熟睡时被人叫醒,於是,她悄 悄地回到卧房里,拿了条毯子回来,轻轻地盖在他身上。 「晚安了,庞先生。」 尽管很多人都认为她爱玩、爱闹、脱缰不羁,但她从来没让男人留在她屋里 过夜。 他是第一个睡在她屋檐下的男人,却也是名正言顺的。他毕竟是她法律上的 婚姻合夥人,有绝对的权利在她客厅的沙发上酣睡。 沉默地看了博佳的睡颜好一会儿,智美也累了,她回到自已房里,一下子就 睡著。 睡著了,作著有薰衣草香的梦。 早晨醒来时,庞博佳已经离开了。 沙发上整整齐齐折叠著一条毯子,就像他一丝不苟的个性一样。 说不出一早醒来,发现他已经不在,心里突然窜起的感觉是什麽? 智美觉得心烦意乱,从不将坏情绪带进工作中的她,却无法摆脱掉一整天闷 闷不乐的坏心情。 顺著她的意,她结婚了。 顺著她的意,他给她她所要的一切自由。 顺著她的意,她什麽都得到了、什麽都有了,但为什麽,她还是这麽不快乐? 她不快乐! 她居然不快乐?! 大大震惊,她童智美向来自认为本世纪最懂得自得其乐的现代女性,而今她 却快乐不起来。 拉开办公桌的抽屉,翻了翻,在文件夹下方找到那枚戒指,她重新戴上它, 心情才好了一点点。 洁西卡抱著一大束花走进来,看见那枚戒指,便道:「谁送的呀?好没诚意, 一颗钻石都没镶。」 智美转著金戒指,看前看後:「钻石也不过是碳的结晶体,算得了什麽。」 「那花呢?」洁西卡将一大束绿宝石玫瑰放在她桌上。 「花?」智美看了那束花好一会儿,呐呐地道:「花应该种在土里,我刚好 就认识一个种花的男人。」 洁西卡眨了眨眼睛,好奇地打量著上司。「童,你吃错药了?」 智美叹了叹,承认道:「不,我结婚了。」她亮了亮手上的黄金指环。「瞧, 我的结婚戒指。」 其实,说她吃错了药也没说错,若非吃错药,她怎会昏了头想出跟庞博佳结 婚这样洒狗血的计画来?她又不是罗曼史迷。 如果时间可以倒带重来,她不认为自己会再这麽做。 她已经清醒过来了。 很明白她做了一件傻事,但已经太迟,来不及反悔。 有了前一天的经验,庞博佳不认为回到她自己世界中的童智美会再折回他的 世界里来。 他的生活方式不适合她,她一定也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一个月的约期就此作废了也罢。 反正当时也只是口头上的约定,智美根本无须遵守。 假使不幸地,他那三个姊姊过来探望他们「夫妻俩」,他会告诉他们,智美 工作忙,出差去了。 藉口是人想出来的,他的脑袋还不至於钝到连一两个理由都掰不出来。 然而他真的无法理解智美又回来的原因? 她就站在他门口,上了一天班的她看起来有些疲倦,但眼神仍然是精神奕奕 的。 「嗨。」智美打招呼道:「我六点下班,要在六点半赶回来吃晚餐实在是太 赶了点,以後我们周一到周五的晚餐时间能不能延後到七点钟?不然我就只好自 己在外头吃饱了才回来了。」 博佳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刚刚说了什麽?」他不确定地问。 智美好气又好笑。「庞博佳,才一天不见,你耳背啦?」说是这样说,她还 是重复了一次刚刚的提议。 博佳笑了。「七点钟……当然可以。」 「谢谢。」她笑道。 迟疑著,他还是问了一句:「为什麽?」 智美已经预备好一个答案。「做事情应该要有始有终。」 是的,非关爱情。 只因为已经做了的事,既然无法重新开始,後悔又无济於事,就只好咬紧牙 根,硬著头皮撑下去,走一步算一步。 不过,其实事情也还不至於那样糟。 起码庞博佳还算是一个满不错的结婚夥伴,不是吗? 接下来几天,他们的家居生活是这样的—— 早上,共进早餐,然後各自忙自己的事。 智美自己开一小时的车到公司上班,博佳则忙於拯救他的薄荷园。分手前他 们会先商量好今天是否一起吃晚餐,或者各自在外解决。 如果博佳有时间,智美下班後便会直接回郊区来,刚好赶上一顿热腾腾的晚 饭;假如博佳没空,那麽智美会自己外带热食回来,有时候自己一个人吃,有时 候则两个人一起吃,省去煮饭的时间。 晚餐後,是私人时间。两人有时会看看新闻,如果有人租了DVD 回来,偶尔 也一起看,一起讨论剧情,一起笑。 他们的生活规律而有计画,两人一如朋友般,互相尊重,彼此照应。 衣服是各洗各的。 屋里的清洁工作则一起合作。 两个人也都尽量在适应对方的生活习惯。例如智美晚睡,博佳早睡,有时智 美为了工作熬夜,半夜里,起来泡牛奶当消夜时,一定会尽量不发出声响,以免 惊醒已经入睡的博佳。 而博佳早起,如果他起床的时候智美还在睡,他也会放轻脚步声,小心地不 吵醒需要睡眠的智美。 两个人都不习惯婚姻生活,都在探索、学习,遇到冲突,他们会坐下来沟通, 并且各自退让一步。 他们的相处以不碰触对方私密的心灵世界为原则。 时间在无声中消逝,日期向後推延,日历变瘦了,已经过了一个礼拜。 迎接他们的,是周末亲人的来访。 周六一早,博佳接到电话。 「姊姊要来。」博佳告诉智美。 「啊,也该是时候了。」 她才在想那群亲友团什麽时候才会来「探班」呢。真是贴心,给足了他们一 个礼拜的「蜜月缓冲期」。 「准备好迎战了吗?」博佳问。 智美叹了一叹: 「叫他们放马过来吧。」 星期六下午,庞家姊妹携家带眷地杀到弟弟家来。 博佳与智美早已准备好作战装备,随时都可以放手一博。 他们连袂站在门口等候。 趁著丈夫在停车,庞大姊抱著三岁大的小女儿率先到达,注意到博佳夫妻俩 手挽著手非常亲密,她在心里偷笑著。看来他们夫妻俩处得还不错。「来,贝贝, 叫舅舅、舅妈。」 小女孩骨碌碌的大限好奇地在智美身上打转。「舅舅、舅妈。」 博佳抱起外甥女,笑道:「贝贝,好久不见了。」 贝贝伸手摸著智美的长发,咧嘴笑著:「舅妈漂漂。」 智美愉快地笑道:「好可爱,嘴真甜。」 庞大姊道:「如果喜欢孩子,也赶快生一个吧,家里头有小孩会比较热闹。」 智美笑笑不答。 没多久,庞二姊和庞三姊也到了。庞二姊手上抱著一岁大的幼儿,庞三姊则 挺了个六个月大的肚子,在老公的陪伴下前来。 屋里顿时充满了笑语与谈话声。 博佳被三个姊夫给包围住,智美则被夹在博佳的三个姊姊和两个孩子当中, 难以脱身。 那头,姊夫说: 「我一直劝你姊姊不用操心,可她就是放心不下,其实男人晚一点结婚也没 什麽大不了,最要紧的是娶对人,要娶错了对象,可就真的惨了,一辈子翻不了 身。」言下之意,值得揣测喔。 这头,姊姊说: 「怎麽样?新婚生活还能适应吧?男人难免都有些粗心,如果博佳有什麽地 方疏忽了,智美你别不好意思提醒他。你们现在才结婚不久,可能还没有这些问 题,男人都有健忘症的,尤其是你的生日啊、结婚纪念日啊,哪一次他们记得住; 不过这也不打紧,最要紧的是好好看牢他,人非圣贤,夫妻之间最要紧是要能够 宽容原谅,你慢慢揣摩,日後一定会明白我们的意思。」 接近傍晚时,庞大姊和庞二姊道:「哎呀,怎麽才聊了一会儿就天黑啦,借 个热水泡泡牛奶。」 庞三姊则问:「智美啊,你会作菜吧?待会儿我们一起准备一些好吃的来喂 那些男人的胃吧。」 智美原来一直保持微笑,从容应对,但一听庞三姊这麽讲,一时间不知该怎 麽应对。开玩笑,要让庞三姊跟她一块儿进了厨房,她以後铁定没完没了。 庞家这三个姊妹爱护弟弟过了头,要让他们知道她连煎蛋都不会,搞不好会 叫她去烹饪班报到。 正犹豫著,博佳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抱歉了,三姊,智美不下厨。」 「不下厨?」庞三姊不解地望著智美。「为什麽?」 智美也瞪大眼,不解地看著博佳。他怎麽一句话就戳破她的罩门?他在想什 麽? 「是啊,为什麽?」庞大姊和庞二姊泡好牛奶,走了过来。 博佳朝智美一笑,「因为呀,我们在结婚前就约定好了。」他向她眨眨眼。 「智美对油烟过敏,所以厨房的事我不要她碰,再说我也舍不得让我太太变成黄 脸婆呀。」与智美相处的这几日,他早看出她的不谙厨艺,也早料到姊姊们定会 叫她下厨,所以他早想好应对方式。 啊……好个博佳,真是编谎高手。智美感激地回他一笑,感谢他替她解围, 这下她可有个好理由可以远庖厨了,呵! 「是这样啊……」庞家三姊妹明显地有些失望。 她们大概是认为自己的弟弟娶个不下厨的老婆实在是太委屈了。智美淡淡一 笑,不无弥补意味地说:「这样吧,待会儿吃完饭後我替大家煮咖啡。」 博佳适时地插了一句:「智美煮的咖啡可不输外头那些咖啡馆卖的,我真是 幸运,不用出门就能喝到好咖啡。」 庞家三姊妹这才面色稍霁。「喔,那就期待晚饭後了。」 智美略略松了口气,心想,她应该不用去烹饪班报到了吧。 感觉博佳轻轻捏了她的手一下,她抬起头,微笑,将手放进他粗糙的掌心中, 用触觉向他说:谢谢。 於是,晚餐仍由博佳下厨。 智美就负责在客厅招待博佳的亲人。 晚饭结束後,他们一边看新闻,一边喝著智美煮的咖啡。 咖啡的香醇彻底收买了三姊妹的味觉,也就不再挑剔智美居然不懂厨艺的「 缺点」了。 晚上,这些难缠的访客决定留宿一晚,怕被发现她跟博佳分房睡,别无它法, 智美只好悄悄收拾东西,将枕头抱到博佳房里。 两间客房加上智美让出来的那间,刚刚好一家睡一间。 博佳已将棉被搬到地板上,将床铺让给智美。 时间还早,智美换上睡衣,躺在床上,一时无法入睡。 博佳也还不打算睡,盘腿坐在地板上翻看著一本杂志。 她趴在床缘,看著他的一举一动。 注意到智美打量的视线,他放下杂志,抬起头来:「什麽事?」 「睡不著。」 他笑:「咖啡喝多了?」 「哎呀。」她翻过身,仰躺在大床上。「好麻烦,为什麽我们什麽事都要顾 虑亲人的眼光呢?」 「因为他们是出於关心呀。」博佳说。 智美挫败地闭上眼,这也就是为什麽她会结婚的原因了。 博佳看著智美懊恼的神情,他站了起来,将杂志放回书架上,并将架子上的 一个纸盒取下来。 「还是睡不著吗?」他轻声问。 「嗯。」她闷声道。 「要不要玩大富翁?」 大富翁?她张开眼睛。「好啊,」反正闲著也是闲著,她坐起来,拍拍床铺 道:「上来吧,我们在床上玩。」 博佳愣了愣,移开眼光说:「在地板上玩比较好。」 看了眼冷冰冰的地板,智美不同意地说:「在床上比较舒服,快点上来呀, 我好久没玩这种游戏了。」她是个典型的享乐主义者。 见他仍然有些迟疑,智美突然明白地道:「你该不会是觉得不好意思吧?」 博佳黝黑的脸颊竟然微微泛红。 她猜对了,智美笑道:「怕什麽呢,我会吃了你吗?」 博佳在床缘坐下,看著她,缓缓地说:「智美,我可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 你就这麽信任我?」 「换个方向思考,或许你会觉得我这个人有些随便,但我就是这样子。」智 美拿走他手中的盒子,立刻著手布置游戏。 「智美,这个问题非常严肃,你信任我?!」 布置完毕,她抬起头,笑道:「对,我就是信任你——好了,来玩吧,先猜 个拳。」 博佳苦笑。这是他最不想要的「信任」。 她伸出手,剪刀、石头、布。 博佳出布,他赢了。 「你先。」 丢骰子,五点,前进五步 机会。 博佳翻开他的机会。「智美,你得保护你自己。」 「放心,我一直都在这麽做。」掷出骰子,哇,十一点——命运。 换博佳掷骰,十点,他说:「说不定我是个采花大淫魔,这麽信任男人,小 心吃亏。」 智美丢出三点,她甩甩头,说:「那正好,我是个好色女人,你遇上我,你 自己才要小心,小心我把你吃乾了抹净,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六点,博佳以三千元买下一栋法拍屋。「你只不过是在耍嘴皮,要真发生了 什麽,你就後悔莫及了。」 四点,往回走七步,该死!「才不会呢,你才是需要担心的那个人,因为如 果我们两个不小心发生了什麽,一定是我主动,不然你这个「谦谦君子」,恐怕 连我一根寒毛也不敢碰。」 男人最不想当的就是女人口中的「谦谦君子」。 「我是尊重你。」 「我则是信任你——好啦,有结论了,事情就是这麽简单,换你丢骰子喽。」 博佳拿起骰子,无言地高高掷出。 掷骰子是跟命运打交关,充满了赌注的意味,他们之间,彷佛也有一些这样 的特质。 两个人一直玩到深夜,最後倦意袭来,双双疲累地倒在床上,这才结束了这 场不分轩轾的游戏。 隔天,两人都睡过了头。 房门忘了锁,一早,庞家姊妹在看到他们俩亲密地依偎在同一张床上後,会 心地相视而笑。看来她们是可以放心了,博佳的婚姻生活显然相当美满。 客人们在自己料理了早餐後,便悄悄离开,意在将美好的周日时光留给新婚 的夫妻俩独处。 可惜天不从人愿,庞家姊妹前脚才走,童家人便率众来访。 结果到了晚上,智美又带著枕头到博佳房里。「嗨,再来跟你挤一晚。」她 无奈地笑道。 博佳早有准备。「今晚来下西洋棋吧。」 这次他们可记得要锁门了。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