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这花可不是送给我的,是给镱清的,刚才碰见传达室的张阿姨,顺便帮她带 过来。” 徐萍戴上近视眼镜,蹦到何丽身后,伸长脖子看着卡片上的字。 “镱清,我回来了,晚上准时接你,爱你的雨晨。” 何丽故意拿腔拿调地念着,短短几个平常的字,经她这样一念,好像有了无尽 的意蕴。这么多年秦雨晨从来不送花,林镱清心里有些纳闷,以为是何丽编的恶作 剧,拿过卡片看到秦雨晨熟悉的字迹,一时间有些恍惚,也有些惊喜。 女人,总是欢喜有人送花,特别是爱的男人。 玫瑰娇嫩的绽放着笑容,办公室里漫溢着馨香。林镱清看着花,想到秦雨晨, 心里有种平静的幸福。她知道,这么多年,这种幸福是真实的,也是她想要的。她 看看何丽,又看看徐萍,笑着不说话。 秦雨晨握着电话,手心里都是汗,他打开窗户,两只小鸟从灰白的云雾间飞过, 一瞬间了无踪影。 “雨晨,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不是说要等到明天吗?” 秦雨晨听见林镱清的声音,身子有些发软,他把头抵在窗户边沿上,闭着眼睛, 昨天晚上酒店里的情形在眼前纷飞流转。 “事情有些变化,所以提前回来了。” 秦雨晨抑制住满心苦楚,他心里想,如果林镱清继续询问,他会很迅速地把发 生的事情原本的告诉她。可是林镱清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哦”了一声,秦雨晨 心里有些失望,又有些宽慰,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林镱清放下电话,秦雨晨仍然握着听筒。滴滴答答地盲音依然响着,好像还有 无尽的话想要说。 楼下传来朦胧的喧哗声,刚刚近了,又戛然而止,消失在空气里。风扑腾着从 窗口吹进来,调皮地掀翻了桌上放着的一叠文件,凌乱的铺在地上。秦雨晨懒得去 捡,他点了一根烟,深吸了两口,烟雾慢慢升腾,氤氲的笼住头顶上的灯光。 天慢慢暗了,深蓝色的夜幕,月牙孤寂的躲进云层,只有一颗星,远远亮着。 林镱清拿着装满音碟和磁带的小篮子,走到门口,听见何丽在走廊外面的阳台 上打电话。 “我心里真的很难过,你总是说有时间,还是不能来陪我……你说,我到底算 什么呢?” 何丽的声音很小,林镱清仍然听出一份无以言语的忧伤,她匆忙走下楼。 直播室在一楼,林镱清站在门边,等徐萍说完再见,她才笑着走进去,熟悉的 版头音乐刚刚结束,悠扬的小提琴声慢慢起来,她把话筒推上去。 “亲爱的听众朋友,欢迎您收听音乐台《人生故事》节目,我是您的朋友镱清, 在这个略微有些凉意的晚上,想和你分享人生的精彩,想和你分担人生的忧伤……” 刘亦扬忙了一天,刚刚结束一个应酬,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在城市中穿梭。听到 林镱清的声音,脸上浮起笑意,感到一种温暖,他喜欢这种感觉。 秦雨晨坐在办公室里,听着林镱清的声音,紧抿着嘴唇,阴霭的脸色遮住了平 日乐观爽朗的笑容。 他沉浸在只有自己知道的痛苦里。 省广播大楼坐落在热闹的解放大道边,林镱清的声音通过电波传到千家万户, 每一盏灯光下,有着不同的人生,不同的心情。 秦雨晨在电台门口等林镱清,这几年,只要有时间,他总是会等她下班。往日 的心情是愉悦的,今天却格外沉重,而且越来越沉重。他觉得心脏被挤压的快要爆 炸了,抽了几支烟,给刘亦文打电话。 秦雨晨毕业后在银行工作了半年,就把工作辞了,开了间广告公司,七年时间, 从零走到现在。刘亦文走的却是另一条路,研究生毕业以后,他留校当了老师,现 在正在准备博士入学考试。 两个好朋友,从一个起点,到另一个起点,路途不一样,看到的风景不同,感 情却依然如故。 刘亦文刚刚吃过晚饭,和女朋友秦雨夕在厨房洗碗,听到秦雨晨的声音,他朝 秦雨夕使了一个眼色,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你哥哥的电话。” 秦雨夕双手沾满油污,撅着嘴微笑着。 “你考试准备的怎么样?” “考试应该没问题。我现在担心的是你母亲的态度。对了,雨晨,我听雨夕说, 她现在对镱清的态度还是很强硬。” “还是那样,你知道,我妈不是不喜欢镱清,也不是不喜欢你。” “你妈不喜欢我,是因为我离过一次婚,可那并不是我的错。镱清是多么好的 女孩子,你妈非说她的命不好。” 秦雨晨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 “我其实想过了,即使她不同意,我们也可以结婚。但是镱清不愿意这样,她 希望能够得到父母的同意和祝福,这样等了几年,一块石头都会化了,更何况是人。” “你妈妈的性格太固执。我和小夕商量过了,等你和镱清结了婚,我们也准备 尽快办事,免得夜长梦多。” 秦雨晨听到夜长梦多几个字,不安和烦躁从心里爬出来,侵入到身体的每一个 细胞,全身隐隐疼痛,一时说不出话,沉默之中,电话里传出另一个拨入电话的提 示音,他连忙和刘亦文说了再见,接通另一个电话。 “喂,是雨晨吗?我是王鸿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