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秦雨晨听到这个名字,脑袋一阵晕眩,他最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来了。他放下 车窗,心里一团乱絮,千丝万缕地纠缠在一起,理不清头绪。 “我是秦雨晨。” 王鸿彦从秦雨晨的声音里听出了他的不安,哈哈大笑起来。 “秦雨晨,你怎么这么紧张?我打电话给你,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是我愿意 的,与你无关,我以后也不会麻烦你。好了,不和你说了,再见。” 王鸿彦挂了电话。秦雨晨听了她的一番话,急促的心跳平缓下来。他放下电话, 靠在椅子上,吐了一口气。林镱清正在和一个听众说话,秦雨晨听着她的声音,内 疚之余,有了一丝庆幸,本来犹疑不定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也就下定决心不告 诉林镱清。秦雨晨知道,如果告诉她,他肯定会失去她。 他不想失去林镱清。 国风医药公司总经理孟广辉的太太两年前胃癌去世,女儿在国外,看他一个人 生活倍感孤寂,商业局局长徐光耀便委托王鸿彦给他介绍女朋友,见了几个,孟广 辉都没有感觉,不是嫌对方年龄太大,就是文化素质低。后来见到在电台工作的陈 方霞,孟广辉春心大动,陈方霞自然半推半就,没过几天,两个人就打得火热。 林镱清走出大厅,看见秦雨晨,她故意放慢脚步,脸上的笑意,象一朵小花, 在夜色里娇艳的绽开。秦雨晨看见她,心里忐忑不安,他走过去,温柔地搂住林镱 清的脖子,低头亲亲她的头发,林镱清慌忙弯下腰,笑着从他怀里逃脱了。电台大 厅,年轻的站岗士兵,隔着玻璃门,看着他们,傻呵呵地笑了。 林镱清看不见他的笑,在她眼里,只有秦雨晨,从遇见的那天开始,他就像一 粒种子,在心里生根发芽,长成一颗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 “雨晨,今天为什么送花给我?” 秦雨晨刚刚发动车,林镱清想到何丽与徐萍的嘱托,故意板起脸严肃地看着秦 雨晨。秦雨晨躲开林镱清询问的眼神,他想说,却不能说,沉默了几秒钟,他学林 镱清的样子,严肃地看着她。 “镱清,有件事情,我想告诉你,但我怕你生气。” 林镱清本来只想和秦雨晨开开玩笑,现在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突然紧张起 来,她不安地摸索着自己的手指,低声问了一句。 “什么事情?” 秦雨晨把手伸过来,紧紧握住林镱清的手,咬着嘴唇,似乎很难启齿,林镱清 更加不安。 秦雨晨突然笑了,大声说了一句。 “镱清,我想我们快点结婚。” 林镱清听到秦雨晨向她求婚,甜蜜地笑起来。 “雨晨,你别吓我好不好,你今天突然送花,现在又神秘兮兮的,我以为天要 塌下来呢。” 秦雨晨抚摸着林镱清的手指,眼睛有些酸涩,慌忙低下头。 夜已经深了,秦振中在书房练习书法,这是他的最大爱好。三年前从银行行长 的位置上退下来,他每天都要练几个小时的字。 “老秦,你来看这张照片。” 老伴谢蓝在客厅里大声喊他,秦振中放下毛笔,笑呵呵地走到客厅。 “什么照片啊?” “你和雨晨吵架的照片,你看看你的样子,眼睛瞪得像牛一样,真是属牛的。” 谢蓝把照片递给他,秦振中戴上老花眼镜,看着照片,忍不住也笑了。 “哈哈,雨夕那个丫头,把我那天对雨晨发火的照片偷拍下来了。小丫头呢, 是不是又去学校了?” “她说晚上银行有活动,要晚些回来,肯定又是去学校和刘亦文见面。” “谢蓝,我看孩子们都大了,感情的事情,我们就不要多干涉。小林和雨晨在 一起好多年了,小林这孩子,一直在等你表态。” 谢蓝放下照片,取下老花眼镜。 “小林人是很好,就是命不好。” 秦振中知道谢蓝太迷信,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她。这么多年,全家人都给她 做工作,她始终固执己见。秦振中无奈的摇摇头,谢蓝走到厨房,给秦振中沏了一 杯热茶。秦振中了解谢蓝的脾气,他端着茶杯,回书房去了。 于秦雨晨而言,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件事,事业和爱情,都从七年前遇见林镱清 那一天开始。 那个时候,秦雨晨只有二十四岁,研究生毕业,进了很多人梦寐以求的银行。 父亲快要当行长了,同事对他的态度有些暧昧,看着很近乎,事实上是遥远的,甚 至有些冷漠。秦雨晨坐在信贷部的办公室里,想了半年,最后下了决心,没有告诉 秦振中,直接和人事部的李部长谈了整个上午,把工作辞了。下午,他到工商局找 到秦振中以前的一个老部下帮忙,顺利地注册了广告公司。 秦雨晨怀里揣着营业执照,兴高采烈地回到家,全家人已经坐在餐桌前,看见 秦雨晨走进来,秦振中严肃地问了一句。 “雨晨,你今天去哪了?我下午给你办公室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没找到你。你 一定要认真对待工作。” “我出去办些事情。” 秦雨晨把东西放进自己的房间,回到餐桌前。秦振中还想多问,谢蓝从厨房里 走出来,有些怪罪地瞪了他一眼,疼爱地夹了一块鱼放在秦雨晨碗里,秦雨夕用胳 膊肘顶顶秦雨晨的手臂,喝了一口汤,叽里咕噜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