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哥,爸当上行长了,看样子,你在银行也快要升官了。” 秦雨晨笑着摇摇头,抬头看着秦振中,秦振中也看着他。 “爸,祝贺你,等了这么多年,头发都等白了,终于如愿以偿。” 秦振中微微皱起眉,秦雨晨说到了他心里的痛处,他不愿承认这种痛,谢蓝知 道秦振中的感受,在桌子底下用脚踢了一下秦雨晨。 “雨晨,你爸爸当上行长,这是好事,你在银行,就好好干吧,前途光明。” 秦雨晨沉默了一会,他放下筷子,鼓起勇气看着秦振中。 “爸,有件事情,我想和您说一下。我已经把工作辞了,准备自己做广告公司。” 秦振中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饭噎在喉咙里,他说不出话,瞪着眼睛,拿 着筷子,怒气冲冲地指着秦雨晨。 “爸,您别生气,我做了很长时间的调研,现在,北京,上海,还有深圳一些 大城市,广告业正欣欣向荣地发展。我们这座八百万人口的省城,还只有几家小规 模的广告公司,我想,应该很有发展前途。” 谢蓝给秦振中倒了一杯水,秦振中拍拍胸口,喘了口气,充满怨气地冷笑一声。 “你还没有学会游泳,就要下海了。我不知道,你怎么这么混账,银行这么好 的单位,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想要挤进来吗,你倒好,说都不说一声,就把工作辞 了。” 秦雨晨能够理解父亲的气恼,他安静地听着,耐心等秦振中说完了,他看看秦 雨夕,又看看谢蓝,然后看着秦振中。 “爸,这半年,坐在办公室,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想靠自己的能力,做一 些我能控制的事情。我不想象你,在银行兢兢业业工作了一辈子,也等了一辈子, 快退休了,才等到行长的位子。” 秦振中从椅子上跳起来,恼羞成怒地把手里的筷子甩在地上。 “你就下海吧,淹死你。” 秦振中气愤地转过脸,背对着秦雨晨,谢蓝拉拉秦振中的胳膊,刚想斡旋,大 门外传来敲门声,秦雨夕朝他们扮了一个鬼脸,跑到客厅打开门。 副行长王立功和老婆刘菊满脸微笑地走进来,秦振中看见他们,挤出一点笑容, 跟着谢蓝走进客厅。 王立功快步走到秦振中面前,热情地握住他的手。 “老秦,恭喜你,我早说过,行长这个位子,非你莫属。” 秦振中摇摇头,他心里明白,这么多年,王立功一直在和他争这个位置。 “哪里哪里,立功,你比我更加适合,我只是走了一点小运气罢了。” 王立功慌忙摆手,搭讪着坐下。 刘菊把手里的礼品放在墙角,讨好地笑着,看看谢蓝,又看看秦振中。 “刘菊,你们家鸿彦有男朋友了吗?” “还没有,谈了几个都不合适,现在倒不见动静了,我心里都愁死了。” 刘菊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看着谢蓝。谢蓝先没有说话,认真地嗑了几粒瓜 子,后来看了一眼秦振中,凑到刘菊跟前,放低了声音。 “你还记得以前院子里的老张吗?我告诉你,他算命真的很准,就是他告诉我 老秦今年要高升。你可以去给鸿彦算一算,看看她的姻缘怎么样?我还准备去给雨 晨算一算。” 刘菊没有想到谢蓝这么迷信,她是不信命的,她只相信自己。她在心里嘲讽地 笑了几声,仍然点点头。 秋天的夜晚,圆月高悬,繁星闪烁,校园里处处溢满浓郁的幽香。秦雨晨走在 熟悉的路径上,想着自己的广告公司,心里充满新鲜的喜悦。 林镱清学的是新闻,她喜欢戏剧,所以选修了这一科。刚刚下完课,想着要去 班主任家里开会,她拉着艺术系舞蹈班的陈方彩匆忙朝宿舍走去。林镱清不爱说话, 陈方彩恰好相反,围着林镱清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们本来不认识,因为选了同样 的课程,慢慢也就熟了。 两个人穿过一片树林,走到湖边,陈方彩按捺不住手舞足蹈地欲望,踮起脚尖, 沿着湖沿翩翩起舞,她抬起双手,单脚转了一个圈,林镱清心惊胆寒伸手去拉她, 只听见一声尖叫,陈方彩掉进了湖里,举着手臂在水面上挣扎,几个男学生跑过来, 犹疑不定地看着冰凉的湖水。 秦雨晨穿越湖边上的小树林,哼着小曲沉浸在自己的梦想里,突然听到有人喊 救命,他连忙朝湖边飞奔过来,挤进人群,匆忙脱下毛衣跳进水里,把陈方彩拖上 岸。林镱清脱下薄外套,披在陈方彩身上。秦雨晨湿淋淋地爬上来,林镱清捡起他 的毛衣,递到他手里,说了一声谢谢。在这个短暂的交接过程中,他们相互看了一 眼。 陈方彩打了一个喷嚏,林镱清慌忙转过身,扶着她朝女生宿舍跑去。 秦雨晨穿上毛衣,怔怔地看着她们的背影,想到女孩子掉进水里的狼狈样子, 忍不住傻笑起来。衣服湿透了,紧贴在身上,秋风一吹,他打了一个寒噤,甩甩头 发朝刘亦文家跑去,地上留下一串水痕。 湖边的桂花树,沐浴在皎洁的月光里,满树白花散发出迷人的幽香。 刘亦文听见急促的敲门声,打开门,秦雨晨来不及说话,湿漉漉地冲了进去, 几个稚气未脱的新生正在激烈地说话,看见落汤鸡似的秦雨晨,抬起头好奇地看着 他。刘亦文愣了两秒钟,匆忙跑进房间,拿了一条干浴巾,几件换洗的衣服,递给 秦雨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