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万家明呢?” “也回老家了……” 何丽正在幸福之中,徐萍情绪低落,两个人话不投机,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何丽钻进林镱清的被子,没过一分钟,林镱清听见她微弱的鼾声幸福的响着。 王鸿彦接到徐光耀的电话,找了一个借口结束牌局。细致地化好妆,精心换好 衣服,走出大门,门锁上的一瞬间,她突然想到秦雨晨,她回过头,看了一眼紧闭 的大门,来不及多想,跑下楼,拦了一辆出租车。 徐光耀在绿岛花园等王鸿彦。这里远离城区,住户都是当地拆迁农民,徐光耀 当初买下这个房子,就是为了方便和王鸿彦幽会。他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的马路, 一辆又一辆的车开过来,又开走了,都没有看见王鸿彦的身影,他回到房间,躺在 沙发上,点了一根烟。 烟刚抽了一半,徐光耀听见焦急的脚步声,他从沙发上坐起来,整理好衣服, 王鸿彦打开门,低着头走进来。 整个世界,似乎只有雨声。而每一滴雨里,都有不一样的世界。 秦雨晨回到家,谢蓝终于想通了,接受了刘亦文。秦雨晨看着他们商量结婚的 细枝末节,想到自己第一次去林镱清家的情形。如今,她母亲已经离开了人世,林 镱清离开了他的生活。秦雨晨想到易雪梅的房间里挂着的一阙词: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以前,他从来没有仔细想过这阙词的深意,现在读起来,才感受到那份无以言 语的苍凉。 秦雨晨想到这阙词的时候,林镱清正趴在桌子上,在纸上来回写着这几句词。 这么多年,林镱清看着这阙词长大,字字句句似乎渗进了她的身体,成为母亲给她 的一部分。她写着写着,突然体会到母亲绝望的孤独。在无数个漫长的夜里,她没 有父亲鲜活的身体,只有这阙词,象冰凉的水,滋润着母亲痛苦的生命。 林镱清丢下笔,站起来,靠着窗户站着,雨中的黄昏,了无生气。窗外的老树, 伸展着秃枝,平添了几分悲凉和凄清。 林镱清觉得寒冷,她想念秦雨晨温暖的手。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平淡而又匆忙。对于林镱清来说,她总是很珍视的翻阅记 忆中的某些时刻。 秦雨晨从生活中隐退,她看不见他,听不见他的声音。刘亦扬依然每天都来接 她下班,那天晚上,听他说过那句话,两个人再见面,好像彼此的距离都要近一些, 刘亦扬想尽心思安排各种活动,林镱清兴致好的时候,一起去看场电影,或者打打保 龄球,言语也渐渐多起来。 关于结婚,何丽经过最初的狂喜,开始变得平静,依然每天和徐萍斗嘴解闷, 办公室里充斥着两个人的声音,林镱清总是笑着看着她们。时间像水一样,了无痕 迹的滑过去。 春节到了,台里终于同意给林镱清几天假。林镱清没有告诉任何人,悄无声息 去了长沙。 从长沙火车站出来,看见满大街的行人,林镱清有些出神。这座城市于她而言, 记忆里唯一的熟悉,是年幼时父亲的怀抱,母亲的温暖。她清醒过来,买了两束花, 在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墓园。 冬天里难得的好天气,明媚的阳光落在石碑上,闪耀着银色的光芒,一切柔和 到了极致,生与死的距离突然近了。林镱清热泪盈眶地走向父母,满树的梅花,渐 渐模糊,只看见淡淡的白色。林镱清擦擦眼泪,挤出一个笑容,她知道,父母希望 她快乐。 终于可以看见墓碑上刻着的名字了,林镱清闭上眼睛,略微犹疑地站了一会儿, 风轻轻吹过,象妈妈温暖的手,轻拂着她的脸庞。她想起了秦雨晨,很多次,都是 他陪着她,来到这里,如今只有她一个人。孤独在心里,无处藏匿。林镱清深吸一 口气,走到父母坟前。 她突然看见两束盛开的鲜花,和她怀里抱着的花一样,一束红玫瑰,一束白梅。 林镱清跪在墓前。 她知道,除了秦雨晨,没有人知道母亲喜欢白梅。这么多年,易雪梅每次来看 父亲,她都拿着红玫瑰。林镱清摩挲着父母坟墓上的照片,看着他们的微笑,她不 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满腹凄凉,仍然微笑着。母亲走了三年,林镱清很想问问她, 在另一个世界,她是否找到了父亲,依然和他幸福的相爱? 天渐渐暗了,林镱清和父母说了很久的话,走出墓园,到了大门口,回头望去, 满树的梅花在风里翩翩起舞。这棵树是母亲去世后,秦雨晨栽下的。母亲出生在冰 天雪地的冬天,窗外梅花盛开,外公给她取名为雪梅。林镱清看见那棵梅花,好像 看见了秦雨晨的身影。她知道,秦雨晨和她走过悲喜的人生,他不仅仅嵌在她过往 的生活里,也将伴随着这些可见的记忆,陪伴她到将来。想到这里,林镱清突然有 些疑惑,她不知道自己当初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秦雨晨从墓园出来后,来到林镱清家楼下,看院子里的老人打门球。天空里飘 起小雨,地面湿了,灯光辉映着,城市里的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模糊的映现在地 上。远处的高楼上挂着红红绿绿的霓虹灯广告,路边的树,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香味, 一切都是他所熟悉的,他由衷地感到一种回家的感觉,但他的身边没有林镱清。秦 雨晨心里明白,他曾经和林镱清一起回家的幸福,也许永不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