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雨刚停了一会,又开始下起来,眼前的一切朦胧闪烁,秦雨晨有一种切近遥远 的错觉。他想到了易雪梅的嘱咐,想到她临终前看着自己微笑的眼神,秦雨晨无法 呼吸,他突然害怕这座城市,每一个角落,似乎都有林镱清的身影。他慌忙跑回车 里,拿出一根烟,点燃了,车里弥漫着烟雾。他抬头看着三楼漆黑的窗口,仿佛看 见林镱清的笑,在寒冷的玻璃上荡漾。 出租车在下雨的夜里迅速奔跑,车后溅起了黑色的水花,洒在玻璃上,留下一 个个黑点,车子穿过十字路口,往左边拐过去,林镱清看见了楼下熟悉的梧桐树。 车停下了,林镱清从车上走下来,抬头看着楼上。 几年时间,林镱清早已接受母亲不在的事实。她明白,生命永远就是一个失去 的过程。 秦雨晨的车停在树影里,灯光很暗,林镱清没有看见他。秦雨晨始终闭着眼睛, 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里,他们相隔咫尺,却又远隔天涯。 林镱清慢慢朝楼上走去,秦雨晨从回忆里醒过来,不忍抬头看熟悉的窗口,他 发动车。 窗口的灯亮了,秦雨晨的车灯,慢慢朝前滑行…… 他们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同一棵树下,却没有看见彼此的眼神。有人 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天涯海角,而是我在你身边,你不知道我爱你。 似乎这还不是最残忍的事情。最令人痛心的是彼此深爱的人,他们本来可以相 聚,却要分离,他们本来可以相遇,却要错过。 刘亦扬坐在家里,心里不是滋味。林镱清独自回长沙,没有对他说,他有一种 挫败的感觉。好象这段时间,每天看见她,都是徒劳的。他在她心里,始终只是一 个陌生人。 有人敲门,他打开门看见孟广辉,苦笑一声。晚饭的时候和公司的员工一起喝 了一点酒,刘亦扬摇摇晃晃回到沙发上,孟广辉从冰箱里给他拿出一瓶矿泉水。 甘霞不断的打电话过来,他不想接,把电话关了。 刘亦扬坚持了两天,仍然按捺不住内心的思念,晚上下班,他站在电台门口等 林镱清。路灯照着高大的梧桐树上,在人行道上洒下一片片懒洋洋的,浅绿色的阴 影,刘亦扬站在阴影中,点点光亮透过梧桐树的枯枝,斑驳的落在他的身上。他心 情平静了,依然怀着愉快地希望,倾听各种喧闹声,分析自己矛盾的情感,找到根 源,很快得出了结论。 七年的时间都过了,他可以继续等下去。 林镱清看见他,没有说话,眼底有丝笑容,写满了歉意。 整个晚上,刘亦扬想着林镱清那抹微笑,心里涌上一种又甜又苦的滋味。 一颗流星从天上坠下,向地平线飞去,在灰白的天空上留下了一道冷凝的光。 何丽绝口不再提结婚的事情,徐萍问了几次,何丽都阴沉着脸不说话,这天下 午,林镱清正在准备节目,何丽支开徐萍,拉着她走到楼顶上。 “镱清,我结不成婚了。” “怎么了?” “他还是没有勇气离婚。” 何丽委屈地哭起来,林镱清也该怎么安慰她,搂着她站了一会,徐萍在楼道里 跺着脚大声喊她们的名字,林镱清拿出餐巾纸,把何丽的眼泪擦干,两个人匆忙跑 下楼。 “何丽,你快回家去,赵济生的老婆跑到台里来闹了,我刚刚看见她正在台长 办公室哭诉。” 何丽大惊失色,束手无策地坐在椅子上,无助地看着林镱清。林镱清和徐萍催 促她走,她背好包,刚准备出门,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哭哭啼啼冲进来,瞪着眼睛 看着她,哭声停止了,办公室里一片寂静,林镱清仿佛听见何丽惊慌的心跳声。 晚上和陈方彩一起吃饭。她刚刚从上海演出回来,身边又多了一个追求者。林 镱清看着她忍不住想笑。这么多年,陈方彩总是这样,艳丽的外表在第一时间吸引 男人的目光,她也从来不放掉这些目光。 秦雨晨忙碌了一天,在办公室里开完会。回到家里,刚刚换好鞋子,王鸿彦袒 胸露背叉腰站在他的卧室门口。秦雨晨没有看她,在餐桌前坐下,双手捂着脸打了 一个哈欠。王鸿彦走过来,一把搂住秦雨晨的头,秦雨晨推开她的手,慌忙站起来。 结婚已经几个月了,他们第一次近距离地面对彼此。秦雨晨看着衣冠不整的王 鸿彦,转身走进自己房间,他刚准备锁门,王鸿彦跟着他跑进去。 “秦雨晨,你说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结婚这么久,你让我守活寡吗?你还 是不是男人?” 早上起来后,王鸿彦一直打徐光耀的电话,没有找到他,她心里充满怨气,秦 雨晨的冷漠更加刺激了她,她控制不住情绪,歇斯底里地叫着。 “秦雨晨,你说说,你到底什么意思?” 王鸿彦冲到秦雨晨背后,抬手脱掉了衣服,赤裸裸地抱住秦雨晨,手指尖刚碰 到他,秦雨晨浑身打了个冷战,毫不留情地拨开王鸿彦的手,捡起衣服丢在她的手 上。 “我没有任何意思。你想要的婚姻我已经给了你,你还想要什么?即使你想要, 我也给不了。” 王鸿彦把衣服裹在身上,拿起桌上的书,对着秦雨晨砸过去。秦雨晨朝后退了 两步,穿过客厅,打开门冲了出去。 平静终于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