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林镱清下完节目,心绪不宁地回到家里。看着窗外连绵不断的雨丝,想着秦雨 晨,手里拿着书,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上,落在秦雨晨的心里,他沉默地开着车,左手在方 向盘上来回的摩挲,心里充满苦涩。 林镱清接到秦雨晨的电话,打开门往楼下走。楼道里昏黄的灯光,寂寞的亮着, 林镱清想到自己和秦雨晨的爱,在前面的七年,如同灿烂的阳光,现在却象连绵不 断的梅雨,太阳偶尔露一个脸,还没感觉到晴朗,又躲进厚厚的云层。 整个天与地都是湿漉漉的,连同人的心,也都是湿的。 秦雨晨坐在车里等着林镱清。雨突然停了,空气里洋溢着新鲜泥土的气息。院 子中央有一个花坛,五颜六色的花,刚刚淋过一场大雨,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脑袋。 夜色深沉,花的色彩模糊不清,远远的看去,只有着绰约的影子。花坛的后边,有 一棵树,上面挂满了雪白的花朵,随着树枝伸出栏杆外,斜倚着垂下一串串铃铛, 地上铺满了白色的花瓣。林镱清走出来,站在花坛旁边,望着秦雨晨,她穿了一件 简洁的白色上衣,翠绿的裙子上稀疏的开着一朵墨绿的牡丹。如同白的花,绿的叶, 融进浓浓密密的夜里。秦雨晨的眼睛在她的眼睛里亮晶晶的闪着光,他的笑淹没在 那抹光里。见着林镱清,秦雨晨心里纷乱的头绪一条条的理出来,别的事情都褪去 了,他只想和她继续他们之间的故事。 林镱清走到秦雨晨跟前,苍白的脸上泛起了红晕。没见面的时候,种种可能在 她心里翻江倒海的翻滚,无法平静,见着了面,眼里,心里都是他,反倒也安静下 来。她不愿再强制的压住自己内心满腔的情感,只想着能如涓涓的小溪,安静平稳 的往前奔流。 两个人想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可去的地方,最后又回到学校,这里是他们的精 神家园。 “雨晨,你看,那棵树开了满树的花,过去看看。” 林镱清拖着秦雨晨走向那棵树,空旷的草地上,这棵树孤独地屹立着,枝丫上 开满了花,沐浴在柔和的月光里,散发着淡淡的粉色光泽。林镱清把脸凑到花丛里, 在花影里穿梭,她如花的笑颜,恍如镜花水月,秦雨晨看着她,突然升起一种恐惧, 他走过去,紧紧抱住她。林镱清身上的香味和花的香味融在一起,秦雨晨迷失了自 己,一瞬间分不清何为花,何为她。 “镱清,王鸿彦得了一种病,听说孩子可能保不住,我想告诉你,镱清,你不 要说我卑劣,我一定要和她分手,和你在一起。” 林镱清回转身,目光依然回到开满了花的树上。 “你也知道,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对于彼此,从脾气到秉性,都很熟悉。以 前,我始终认为,我们能永远在一起。现在,我似乎没有这么远的想法,从情感上 来说,我不能没有你,所以我希望和你在一起。可是,我又害怕和你在一起,每分 每秒,我都觉得自己在犯错误。我从小所受到的教育不允许我这样做。所以我很矛 盾,也很痛苦。如果现在你给我承诺,我会觉得更加不安。” 林镱清朝后退了一步,碰到了一根树枝,一簇簇的花颤动着飘落下来,有的落 在她的头发上,有的沾在她的衣服上,有一朵轻飘飘的在空中打了几个转,轻盈的 落在在她的眼睛上,林镱清闭上眼睛,像孩子似的笑起来,喘着气,打着嗝,她笑 的那么可怜,那么不知所措,这跟她一向高傲冷静的面容是不相称的,怜惜和爱恋 的感情使秦雨晨心碎,他颤抖的伸出手,握住那个笑容,眼睛里涨满了酸涩的水雾, 看着林镱清在满树的繁花里流动的眼波。 “镱清,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以后还有什么意思呢?” 秦雨晨颤抖的手,触摸到林镱清脸上冰凉的泪水,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在 暗夜的花香里,滚烫的热泪无声的滑落。 红尘俗世,有真诚的男女,也有真正的爱情。在不经意的瞬间,真情流露的霎 那,有种叫做永恒的东西,长驻于心。 春天的晚上,几只细小的蚊子围着灯光飞来飞去,影子印在房间的顶上,象浅 淡的墨印,来回游移。 熄了灯,房间里一片黑暗,林镱清点燃一根蜡烛,一朵小小的红花,在寂寞空 洞的夜里漂浮。林镱清安静的躺在床上。楼下的歌声,断断续续的从紧闭的窗户里 有一声没一声的传进来,在房间发出轻微的回响,闷闷的,仿佛隔着遥远的时空。 秦雨晨心里充满幻想,他渴望王鸿彦的成全。他不了解王鸿彦,更不懂得她。 或许,秦雨晨把对林镱清的了解与懂得,放在所有女人身上。其实,人与人之间, 女人与女人之间,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 吃过早饭,秦雨晨陪王鸿彦去医院,结婚以来,他们第一次一起走出家门,王 鸿彦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快意,她一直甜蜜地笑着。历经沧海桑田的心,隐隐地渴望 平淡的回归。 秦雨晨办好所有的手续,回到病房,站在窗边,刘菊在阳台上晒毛巾,终日连 绵不断的梅雨终于停了,太阳在云层里发散着模糊的光芒。秦雨晨站在模糊的光影 里,心绪烦乱,林镱清的影子变的模糊不清,风雨飘摇起来。他看着躺在床上的王 鸿彦,挺着大大的肚子,肚子里是他的孩子。秦雨晨在那一刻,害怕想起林镱清, 却无法不想她。这种矛盾的痛苦在他的心里来回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