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秦雨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个人一直很安静的走着,风轻轻吹起林镱清的 围巾,飘在秦雨晨的脖子上,秦雨晨低下头握着蓝色的纱巾,拿在手里,在朦胧的 路灯下,变幻出各种颜色。 如一场悠长的梦,没有开始,没有结束。 秦雨晨拿着纱巾,舍不得放手,林镱清的脸垂的更低,只看见她两弯细细的眉, 轻轻蹙着。 “你和他要结婚了吗?” 秦雨晨很艰难的从牙缝里蹦出这句话。林镱清没有立刻回答,继续朝前走。 “他对我很好。” 走到一棵树边,林镱清停下来,秦雨晨站在边上,看着她。 “对你好,就好,我放心了。” 林镱清的眼泪从眼角渗出来,她的头垂的更低,影子和树的影子叠在一起,一 切都静止了,仿佛连心跳都停住了,只有她的纱巾在不断的飘舞。 小小的咖啡馆,昏暗的灯光,淡淡的音乐,很多人坐在在里,聊天吃饭。林镱 清坐了好半天,心里还在急促的跳动,穿过厚厚的玻璃,她似乎仍能看见秦雨晨的 眼睛。陈方彩坐在她的对面,点了一支烟,安静地抽着。 “镱清,有件事情,现在告诉你,可能太突然。” “什么事情啊?” “我快要结婚了。” 她把左手伸展开来,林镱清看着她无名指上的钻石戒指,有些惊讶地笑着。 “是那个上海人吗?” 陈方彩点点头。 “镱清,我看着你和秦雨晨,才觉得爱情是最残忍的魔术师,她可以让你上天 堂,也能让你下地狱。所以,遇到他,我就想结婚了。虽然他比我大将近二十岁, 可他能给我一种安定的感觉,这种感觉会让我觉得幸福。” 陈方彩熄灭烟,喝了一口咖啡。林镱清看着她,心里很酸涩,她望着窗户外, 看着匆匆而过的路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 “我想,我也快有决定了。” 林镱清冲陈方彩笑了,她看着玻璃杯里的菩提茶,陈方彩搅动着咖啡,两个人 的心情如同各自杯中的水,看见的是不同的颜色,品味的是不同的情绪。 林镱清把何丽的最后一本书放进箱子,掩上箱盖。地上平躺着好几个纸箱子, 何丽在这里的一切,都放进了箱子,她的过去,如今只能以这样的一种姿态存在。 “何丽这是为了什么呢?” 徐萍喃喃地问了一句,林镱清没有回答,谁也不知道何丽的答案是什么。 人的心长在身体里,只有自己最明白,无论外面的人怎样去想象与推理,仍然 只是一厢情愿的假设。其实,谁都无法真正懂得个体之外其他的个体。 林镱清回到电台,雨已经停了,快要下山的太阳从云层里钻出来,照在楼下的 树上,泛着苍白的光,在眼睛里晃动。徐萍走在她身边,长叹了一声。 “镱清,下个星期二,我也要走了,去新西兰。” 林镱清虽然很吃惊,却没有多问。她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想着何丽疯 了,徐萍要走了,伤感包裹着她,她闷闷不乐地站在窗前。徐萍看着她,惆怅地笑 起来。 “万家明三万块钱就出卖了我的爱情,镱清,现在觉得,人真的太现实。想来 想去,刘亦扬真的很不错。镱清,把过去都忘记了吧。” 徐萍认真地看着林镱清。 “我准备忘记。” 林镱清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看见秦雨晨的眼睛,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默默注 视她,只有一瞬间,她从这种幻觉中走出来。她已经决定,不再活在过去,不想留 在幻觉里。 秦雨晨没有和王鸿彦说话,跟着秦雨夕和刘亦文走出门。王鸿彦脸色越来越难 看,她拿着手里的枕头,朝刘菊砸过去。 “又怎么了,小祖宗,我现在日子难过,你爸爸每天给我脸色看,你也每天给 我脸色看。” 王鸿彦从床上爬起来,捡起枕头,安静地坐在椅子里。 “我爸爸给你什么脸色看?他敢吗?” 刘菊颓然坐在椅子上。 “他要和我离婚。他听说张小平一生都没有结婚,正在到处打听她的消息。” 王鸿彦没有安慰刘菊,平静地躺着,心里想着自己的事情。她睡得有些累了, 翻了一个身,看见地上的报纸,她无聊地瞥了一眼,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名字。 “商业局局长徐光耀贪污巨款被检察机关逮捕。” 王鸿彦从床上爬起来,想要捡起报纸,又躺下了,摸着肚子里的孩子,凄然地 笑了。 林镱清在报纸上看到徐光耀的消息,想到徐萍,再到医院去看何丽,心情更加 沉重。论文答辩以后,北京一家电台向她发出邀请,林镱清有些犹豫,打电话告诉 刘亦扬,他倒是很欢喜。 “镱清,你如果想换一个环境,可以去北京看看,我在那边有一个分公司。无 论你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 林镱清考虑了几分钟,跑到台长办公室,向他提出辞职申请。台长想尽各种办 法挽留她,林镱清笑着摇摇头。她从台长办公室出来,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没有 人多问,在这里,人人都是淡漠的,大家只顾着自己的人生,其他需要关切的,只 是嘴边轻描淡写的温暖。林镱清下定决心离开,心里倒也有些许轻松,她谢绝台里 安排的欢送宴,很认真地准备最后一期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