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时间是治疗伤口最好的药物。 过了几天,黄晓竹慢慢恢复了,脸上也有了一些笑意,黄建国和李玉华才放下 心来。去年到今年,短短几个月时间,黄晓竹发生了很多事情,他们害怕再出现任 何意料之外的事,所以也就打消了给她介绍男朋友的念头,一心一意希望她快乐。 黎杨后来找过黄晓竹两次。一次是一个下午,黄晓竹下课回家,手里抱了一捧 花,慢慢走进院子。黎杨打开车门,看着她,黄晓竹看了他一眼,仍然慢慢地走进 楼道,好像不认识他似的。黎杨来找她,其实也并不是有话要对她说,只是为了看 看她,或者让她看看自己。黄晓竹的反映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知道,她会拒他于千 里之外。第二次来看她,是因为很长时间没见,心里确实非常想念,中午又来了。 黎杨知道黄晓竹的上课时间。他等了五分钟,就看见黄晓竹打开铁门,走了出 来。她穿了一件咖啡色的大衣,戴着红色的毛线围巾和帽子,显得脸色非常明亮, 嘴角还有一丝笑意,看见黎杨的时候,这丝笑意仍然挂在脸上。 “晓竹……” 黎杨喊了她一声,黄晓竹没有回头,象没有听见似地,继续朝前走。黄晓竹知 道,如果自己回头,这么多天的坚强又将功亏一篑,走到院子门外,她坐上了车, 扭头看着黎杨的车缓缓开了出来,她才觉得眼睛模糊了。 好像黎杨留在她记忆里的一切,也变得模糊了。 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很长一段时间,黄晓竹每天回到家里,除了插花,就 是看书,心里也在计划着以后的生活。曾经以为,可以一直跳舞下去,现在突然也 失去了这份安全感,觉得好像还是有变化的,应该再想想其他的打算。她是努力生 活的人,喜欢忙碌,喜欢做自己的事情,甚至想过开一家花店,整面墙都是玻璃, 可以让窗外的经过的人,能够看到各种美丽的花朵。 她没有把这个计划告诉父母,到银行查了一下自己的账户,几年下来,也存了 十万块钱。其实应该更多一些的,陈启明用她的名义存的几十万块钱,黄晓竹一分 不少地交给了胡汉琴。她不希望背负着陈启明的负担,继续过着自己的人生。 晚上看见陈启文的话,她点了进去。 “你还在不高兴吗?” 黄晓竹发送了一个笑着的图案。陈启文连忙又写了一句话。 “如果有不高兴的事情,可以和我说。” “我没有不高兴的事情,只是觉得有些累。这一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不 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不过现在已经好了,我有了重新生活的勇气。我始终是坚强的!!” 她打了两个感叹号。 “是的,你是坚强的。” 陈启文强调了一遍。他每天晚上,都会坐在电脑前,等待着黄晓竹上线,他想 和她说说话。 黄晓竹仍然云淡风轻的说几句,又下线走了。陈启文怅然若失,想到Mary每天 给他打电话,心里不想去,脚却迈动了,他拿起车钥匙,打开了门。 悉尼的夏天其实并不热,特别到了晚上,风里带着凉意。到了Mary家门口,陈 启文坐在车里,看着那扇窗户。 他从十七岁进入这所房子,整整二十年,这二十年间,他始终感觉自己罪恶, 无耻并且尴尬。毕竟,从一开始,他和Mary之间就不是一种正常的关系。从性心理 学上来说,他当时只有十七岁,是一个无知的少年,Mary却是懂得一切的,她手把 手地教着他,这种教与被教的关系,极大的挫败了陈启文的自信,甚至很多时候, 他有一种被凌辱的感觉。随着他的年龄逐渐增大,他变得更加固独,没有一个朋友, 也不愿意与朋友交流,但他却无法摆脱Mary,他堕落在她温柔而带有占有欲的甜蜜 里。 这种甜蜜是短暂的,只有几秒钟,然后是深不可见的痛苦。 陈启文从车上走了下来,看了母亲的房屋一眼。刘爱英其实早就知道了他的Mary 的关系,却是不说的。其实Mary和刘爱英有些象,对于男人的态度,对于自己的快 乐。 陈启文走进那所房子,他熟悉着这里的气味,这里的每一个角落。Mary笑着跑 了过来。 陈启文突然想到了黄晓竹。 他推开了Mary,坐在椅子上,Mary递给他一瓶酒,他接住了,却没有喝,随手 拿着桌上的一本杂志,翻了起来。Mary趴在身边,指着查尔斯和卡米拉的照片。 “真羡慕卡米拉。” 陈启文把这一页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