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日子又平安地往前推进一天,程忻洋每天都扳著手指倒数,等著玉美妹妹离 开台湾滚回美国那一天的到来! 这种说法也许挺冲的,而且似乎也显示出她这个大嫂的心眼过度窄小。 但,她就是看不惯一个女人整天赠在她老公身边,哥哥来、哥哥去的,仗著 她乾妹妹的身分,光明正大地霸占著她的老公。两天的相处已经让她体内仅剩的 耐性和好脾气消弭殆尽了! 早上,一天的开始。程忻洋武装起自己,准备开战。 她来到一天当中的第一战场——餐厅。 「妈妈,早安!」两个孩子有礼地道早。 「早。」她回应。 然後,她走到丈夫的身边,她俯首,他仰头,两人的唇熟悉地找到彼此,亲 密地来个早安吻。 牧平、乐乐吱吱喳喳地乱叫一通。「羞羞脸,亲嘴嘴!」 程忻洋高扬著下巴,得意洋洋地耸著肩。「怎么,嫉妒爸爸、妈妈恩爱吗?」 「我们才不会,恩爱才有小娃娃!」牧平、乐乐异口同声地叫著。 程忻洋的小脸当场胀得通红。「你们实在是……有些欠扁……」 被两个十一岁的小大人将了一军,这种滋味是挺复杂的。 袁修毓将他亲爱的老婆揽进怀里,让她安坐在他的大腿上。「要不要顺应民 情?咱们回房好好努力、努力?」他倚在她的耳边低语,口吻中隐含一丝亲昵的 笑意。 程忻洋呼吸一窒。「你……不正经……」她狼狈地挣扎起身,接著发现餐桌 上少了一个人。 「玉美还没起床吗?」她问。 袁修毓替老婆大人盛上一杯鲜奶。「她说吐司不够,所以去巷口的便利商店 买吐司了。」 「哦,难怪我觉得今早特别安静,家里的气氛格外温馨。」她忍不住叨念几 句,实在是受了太多玉美的气了。 袁修毓轻轻扯开嘴角。以忻洋大剌剌的个性,要她去忍受玉美骄纵的脾气, 实在是难为她了。「玉美从小就是他们家的宝,早被宠坏了。她只是个性娇了点, 本性其实还不坏。」 程忻洋挑著眉,很怀疑丈夫的说法。照她看来,玉美的个性和本性都很骄纵, 也都很坏! 手机铃声响起,程忻洋接起手机。「喂,我程忻洋……是,林桑早!好,我 立刻过去。」 她合上手机,顺手将它丢进手提包里。 「工地有事?」 程忻洋叹了口气。「最近工地诸多不顺,现在有一台吊车故障,我要赶去工 地处理一下。」 「会很麻烦吗?」他问,舍不得老婆连早餐都没碰就急著出门。 「习惯了,这还算小事呢!」 她匆匆地起身。「我出门了,晚上见。」 和家人道别,再送上一个热情的飞吻後,程忻洋才迅速离开。 「爸,妈妈早餐没吃会不会饿啊?」乐乐问著。她知道以姑姑的工作量,是 不容许她没吃早餐的。 袁修毓点点头。「那我们到学校之前,先送早餐到工地给她。」 「好!」 一家人和乐地享用著一天之中最重要的一餐。只是,这样和谐的气氛并没维 持多久,门口突然响起了车子的煞车声及女人的尖叫声—— 袁修毓脸色大变。「忻洋!」 他跳起身,火速地冲出门口,两个小孩则尾随在後。 门口乱成一团,地上散著吐司及其他饮料。玉美屈卧在地上,不断地呻吟著; 程忻洋则苍白著脸,冲下了车。 「怎么回事?」袁修毓心急地抱住妻子,注意到她脸颊上的苍白和恐惧。 程忻洋无功地摇著头。「我也不知道……玉美、玉美突然冲出来,我没看到 ……就撞到了她……」 玉美泪流满面地哭叫著。「哥!」 袁修毓蹲下身,检视玉美身上的伤势。「玉美,怎么了?」 玉美哭泣,泪珠一串串地滑下脸庞,她不可置信地指著程忻洋。「她故意撞 我的!我早就知道她看我不顺眼,哥,她是故意撞我的!我的脚好痛哦!」 程忻洋被这严厉的指控震得当场目瞪口呆。「玉美,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 我承认我倒车时不小心撞到了你,但我绝对不是故意的!就算我再怎么不喜欢你, 也不会拿你的生命来开玩笑啊!」 玉美继续喊痛哭诉。「哥,真的啦!是她故意撞我的!我从来没看过有人倒 车倒这么快的,而且她看到我之後,还故意加快速度来撞我!呜,我好痛哦!她 怎么可以撞我?我们是一家人耶……」 程忻洋百口莫辩。「玉美,说话要凭良心啊!我干么撞你啊?撞你对我有什 么好处吗?」 「因为你不喜欢我啊!」 「玉美?!」 「够了!」袁修毓冶声暍止两人继续争吵。「忻洋,你工地有事你先过去, 我送玉美去医院,小孩就麻烦你送一下。」 语毕,袁修毓抱起了玉美,走向车库开他的车。 程忻洋望著黑色的车疾驶而去,委屈及恐惧的泪水滑下脸颊。 「姑姑……」乐乐轻唤著,害怕的她没注意到自己忘了改变称呼。 程忻洋抹去颊上的泪水。「我没事,你们去拿书包,我把车子开进车库,我 们坐计程车去学校。」 * * * 回到家时,已是晚上。今天工地状况频频,她忙个不停,连打电话回家的时 间都抽不出来。 一进屋,就看见公公、婆婆坐在客厅,婆婆的神色凝重。 她趋前,小心地询问道:「妈,玉美没事吧?」 婆婆看著她,纵使是心爱的媳妇,还是免不了一顿指责。「你开车怎么这么 不小心呢?玉美可是别人家的宝,你这么一撞,我都不知该怎么跟人家父母浑释。」 她摇头,心乱的泪水已在眼眶中凝聚。「我不是故意撞她的……」 显然婆婆并没听进她的解释,她自顾自地责备著。「玉美的个性是骄纵了点, 但你是长辈,应该多让让她,即便真的不合也不打紧,可怎么会跑去撞她呢?」 程忻洋蹲下身,直视著婆婆。「妈,我没有跑去撞她。我在倒车,根本没看 到她,我不是蓄意的,请您相信我。」 婆婆看著一险坚定的儿媳妇。「妈妈是想相信你,但玉美说的那么忿忿不平, 好像真的一样……」 程忻洋站起身。「好,我这就去和她说清楚,我不是故意的,她不可以随便 诬蔑我!」 她转身欲冲上二楼,正好看见袁修毓走下楼,她立即大步走向他,气愤地怒 骂。「她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到处跟别人说我故意撞她?她怎么可以如此诬 蔑我?我要上楼和她说清楚!」 袁修毓阻止她。「别上去,她好不容易睡著了。医生说她的小腿骨有些裂伤, 要休息一阵子,我打电话去过美国,她父母会安排时间赶来台湾,不过这段期间 要在我们家养伤。」 他冷声说明著,态度好生疏、好遥远。程忻洋仿佛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虽 然他没有说出他的看法,但冷漠的态度已经定了她的罪。 他就站在她面前,他是她打算终身依靠的天地,他们的距离是那么近,却又 显得那么遥远,这样的感觉逼得她好想放声哭泣。 「相信我,我没有故意撞她,我程忻洋不可能会做出这种卑鄙下流的行为! 我以为你应该了解我的个性才对。」她重申自己的立场,同时凝视著他的眼,期 待他赞同的回应。 袁修毓冷静的双眼根本读不出任何讯息,他没附和、也没责难她,只是很老 实地说出他心里的想法。「我想你不是故意的,但你的开车技术本来就有问题, 我正在考虑要不要限制你开车。我宁可每天送你上下班,也不要再看到你开著车, 在马路上横冲直撞。」 沈默。 而後,程忻洋嗤笑。「你的说法,间接定了我的罪,我无话可说。」 「还有,」他继续说。「她也算是你的妹妹,我希望你能以关爱的心来对待 她。今天一整天,你连通电话都没打回来关心过,这很难让人谅解。」 她苦涩地扯了扯嘴角。「你们早就定了我的罪,就算我打一百通电话回来也 没有用的,不是吗?」 她挺直背脊。「你忙,我无回房去。不过有件事我要告诉你,对我而言,她 不是你的妹妹,她和我一样,是一个在渴求你的爱情的普通女人。」 语毕,她转身,带著满满的伤痛离开。 袁修毓望著她僵硬的背影,疲惫地叹了口气,眼中盛满浓浓的不舍。 * * * 程忻洋的个性是直截了当,完全不会拐弯抹角的。她的个性及社会经验,造 就了她一身不轻易屈服的傲骨气,她会极力去争取自己认为对的事物,就算是粉 身碎骨,她也在所不惜。 所以,面对玉美的控诉及大家对她的责难,就算她再怎么委屈,也绝不容许 自己有任何委靡不振、凄楚可怜的模样出现。相反地,她会硬逼著自己将背脊挺 得更加笔直,并且扬起嘴角逼自己露出笑容。 这才是程忻洋。 程忻洋端著餐盘,轻敲客房的门。 「请进。」 玉美见到来者,讽刺的笑立即挂在脸上。「唷唷唷~~我当是谁来了?原来 是咱们家袁大少奶奶啊!袁夫人今天肯来探访,真是让小妹欣喜若狂呢!」 程忻洋毫无情绪地放下餐盘,上头放的是婆婆准备、要她端上来的食补药膳。 「枸杞鲈鱼,你趁热暍。」 玉美丝毫不领情。「你拿走吧,你送来的东西我不敢吃。」 程忻洋挑著眉。「怎么,你怕我下毒害你?」 玉美嘟著嘴,娇蛮的性情显露在她的眉宇之间。「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不是 吗?毕竟,你都敢开车撞我了,我想不通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程忻洋冷笑。「你真认为我想杀死你?理由呢?」 玉美神色飘忽不定地转啊转。「没、没错。理由是你不喜欢我,认为我会抢 走修毓哥哥……」 这件事实在是太奇怪了,程忻洋用了两天的时间在回想那天早上的事。基本 上,她开车的技术并不好,再加上刚换了一个新的停车位,所以在倒车出库的时 候,她必定会格外小心时。再说,她的车子这么大台,行人闪都来不及了,怎么 可能让她撞到呢? 程忻洋思绪一转,想到一个可能性。「耶,你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泣诉是 我撞到你,我在想,该不会是你故意跑到我的车後,趁我倒车时让我撞到你的吧?」 听见程忻洋的指控,玉美立即反击。「我、我……我干么没事制造机会让你 撞我?被撞又不是不会痛,你不要乱说……」 程忻洋耸肩。「你说我撞你,这是你的猜测;我说你故意让我撞,这是我的 猜测。你管我怎么讲?但是……」 她倏地拉高玉美的手腕,冰冷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不要让我查到佐证我 猜测的证据,我这一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诬蔑,如果被我查到了,我讨回公道的手 段绝对会让你印象深刻的,你懂吗?玉美妹妹?」 玉美哇哇大叫,她泪眼朦胧地向刚进房间的袁修毓求救。「哥,救我,她又 在伤害我了!」 袁修毓平静地瞪著程忻洋的手。「放开她。」 程忻洋放开玉美的手腕。 「你为什么拉著她?妈妈不是要你送补汤上来吗?」他询问,每一字对程忻 洋而言都是严厉的斥责。 程忻洋忍住揪心的痛,她撇开视线,对於不详查清楚就误会她的人,她不想 和他说话,更不想看到他! 「哥,我好害怕哦!你叫她不要进来我的房间好不好?求求你……」 「玉美……」 「够了!」程忻洋大声喝阻。「你们不用再说了。」 她看著他,她的丈夫,她这辈子唯一、也是最爱的男人。她望著他黑眸中的 不谅解和保护玉芙的姿态。他的态度是如此时疏远,仿佛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 情爱缠绵都只是自己的想像。 程忻洋笑了,再争有用吗?她的心、她的爱情、她的幸福,所有的一切都已 经瓦解了,她再争还有什么用呢? 「我走。」 她推开他的阻挡,离开客房。 程忻洋浑身的傲气,在此刻荡然无存。 * * * 结婚不到一个星期,她带著乐乐返回娘家。 母亲没多问,只是张著双臂接受她回来,信任的态度让她所有的委屈立即崩 溃。 「要做任何决定必须等自己心情平静再说。」 是母女连心吗?老妈好像已经看出她会做最坏的决定。 程忻洋看著手中的录影带,里头的内容是社区防守队在每个巷口装设的监视 器所拍下来的画面。 今天早上她借来这卷带子,初意只是想看看整个事件是如何发展的,没想到 结果真的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影带的内容清楚地显示出,玉美去商店采买之後,就躲在车库旁,等她将车 子倒车出来时,才冲向前,甚至刻意在车尾的正中央等著让她撞。 是怎样的勇气让玉美有这样「牺牲奉献」的精神? 如果今天她喜欢上一个人,是否会祭出这招「苦肉计」来获得关心,更甚者 藉此逼走情敌呢? 她不会,因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得毁伤。再者,她对自残的行为只会 觉得轻蔑、瞧不起。 所以她是佩服玉美的,佩服她有这份可怕的勇气。 拿到录影带的当下,她曾有立即跑去袁家,为自己大声澄清的冲动,但,这 股冲动很快就被抑制下来了。 她必须好好想想,该如何处理这桩婚姻。 当婚姻产生了怀疑与不信任,所有的情爱缠绵就已经变质。 她气他的草率断言,气他甚至连想都没想,直接就认定是因为她开车的技术 欠佳,所以才会导致这场意外的发生!这太以偏概全了,她无法接受他这样的想 法,甚至开始有些怨怼。 乐乐敲门後,走进书房。「妈……」 程忻洋扯开笑。「什么事?」 「爸爸来了。」 程忻洋一愣,然後挥挥手。「我不见,你请他回去。」 「可是,爸爸是来谈收养的事……」乐乐愈说愈难过,泪珠已在眼眶中打转。 她好害怕,如果爸爸和妈妈没有和好,是不是就不会去申请收养她了呢? 程忻洋看出乐乐的忧虑,突然感到好惭愧。事情发生至今,她只顾到自己的 感受、只在意别人是如何地诬蔑她,却完全没考虑到乐乐的想法。乐乐对於收养 的事,一直是满怀著希望的,如今却因他们的争吵,产生了不确定性。 老妈的话言犹在耳,也许她老人家的那番话,目的就是在提醒她,别忘了乐 乐。 程忻洋弯腰将乐乐揽进怀里,抚著乐乐细致的脸颊。「对不起,妈妈没顾及 到你的感受。你放心,从你叫我妈妈的那一天起,你就是我的女儿,无论今天有 没有修毓老师,你都是我极力要争取到的心肝宝贝。」 「妈……」乐乐蹭在妈妈的怀里。老实说,她好想念她的家,那个有爸爸、 有牧平的家。但她不敢说,她不愿意再增加妈妈的烦恼。她还记得那天大家还开 心地吃著早餐,她甚至还和牧平催促爸爸、妈妈赶快生小娃娃,他们是这么快乐、 这么幸福,为什么一下子就变了呢? 「走吧,我们去客厅。」 程忻洋瞪著手中的录影带,最後决定先行搁下。她知道,这时候如果把录影 带拿出来,以自己火爆的脾气,绝对对两人都没有好处。目前,一切以收养乐乐 为第一优先考量。 * * * 袁修毓和牧平坐在客厅,母亲开朗地和他谈笑著,一点儿也看不出对女婿的 怨言。她这个女儿在夫家所发生的事,娘家低调地采取不过问的态度。只是,从 父亲紧皱的眉头,依然可以看出他的在乎和不满。 程忻洋走进客厅,视线和丈夫的接个正著。她眨眨眼,忍住欲夺眶的眼泪。 呿,看到不替自己出头的丈夫,她应该生气、应该破口大骂才对,而不该只会伤 心地流眼泪。她真是没用,程忻洋自责不已。 牧平冲了过来,投入她的怀抱。「妈妈!」 才短短两天没见到面,牧平好想念他的妈妈。乐乐还好,可以每天在学校见 到爸爸,但牧平可不同了,因此他格外想念他的妈妈。 「牧平,乖。」曾经,她以为自己和修毓的婚姻是这辈子她所做过最正确的 事,他们的婚姻让两个孩子、两个家庭紧密地合成了一体。 她错了吗?她生气、愤怒地跑回娘家,也许自己是有了暂时喘气的空间,但 对两个思念爸爸、思念妈妈的孩子来说,是不是公平呢? 她咽下喉间的苦涩,坐了下来。 「你好吗?」他问,从他急切的口吻中,可以听出他对她的思念。 「我很好,你呢?」她反问,置膝的双手紧紧地交握。 「我不好。」他回答。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奔向他的怀里,抚去他眉头浓浓的哀愁,倾诉她所有的 思念。她想念他,想念他温暖的拥抱,想念他那带著邪魅玩笑的双眼…… 程忻洋深吸口气,直接切入正题。「乐乐的案子,有消息了吗?」 袁修毓深吸口气,眉宇之间有掩不住的悲伤和疲惫。「法院已经受理我们的 申请状,并且指派社会局的人员来家里探访,时间是明天下午,所以你和乐乐必 须回家。」 社会局的探访是收养程序中最重要的一环,他们会针对申请人的家庭状况、 职业背景,以及孩子的适应度做出一份翔实的调查报告,然後交给管辖的法院, 做为法院开庭及最後裁定的参考依据。 这两天,她想过很多情况,想他会来家里如何地向她道歉、如何地安抚她的 情绪,并且告诉她,他有多么爱她,他们会一同回家,回到一个没有玉美存在的 快乐家庭…… 可她从没想过,她回家的原因,竟是为了应付社会局的探访?! 那么,在探访结束之後,她该何去何从?待在婆家,还是回娘家? 「我和乐乐明天会回去。」她轻轻回答。 两人无语,互相凝视著彼此。 舒服的春风由窗外一阵阵地吹进室内,却吹不散这一室的沈默与惆怅…… * * * 她和乐乐下了计程车。自从那次事件後,她就不再开车了。虽然真相大白, 但她的心头还是有块阴影无法淡去。 尚未走到袁家门口,就看到一群人正在车库前吵闹著。 程忻洋停住脚步,直觉他们的争吵和那次事件绝对有关。 修毓浑身充满怒气,指责著始终低头掉泪的玉美。周围则围著社区防守队的 队长、邻长及公公、婆婆。 「我们家发生什么事了?来了好多人哦!」乐乐好奇地问著。 程忻洋耸耸肩,但体内的细胞开始骚动,期待的因子在体内活跃地蹦跳开来。 她知道误会已经澄清,这是她平反的时刻! 她一步一步迈向前,眯著眼看著前方。那里似乎有著幸福的光环,洁净的感 觉让她无法正视。 她的幸福,来自修毓…… 「忻洋,後面!」 她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惊恐地朝她奔了过来。这木头人真不解风情,这时 候他应该说「我爱你」、「我想你」之类的话才对啊,恋人重逢和「後面」有什 么关系?呿! 算了,反正她和他的帐还有得算,她倒要看看他要如何平抚她满腔的委屈和 怒气…… 「妈妈!」 她听到乐乐的尖叫声,回头,当场目击一辆厢型车的车窗伸出一只粗壮的手 臂正要将乐乐拖上车。程忻洋一惊,立刻认出那是乐乐的舅舅,她毫不考虑地冲 向前,抱住乐乐的身体,硬是将乐乐拖住。凶狠的坏人在失去乐乐之後,一个回 掌用力地扫向程忻洋的脸颊,程忻洋只感到自己被一个疾风般的硬物强力扫过, 她失去重心,在原地旋了一圈,最後倒地,车子扬长而去。 袁修毓冲了过来,将她扶起来。 「忻洋?!」 「修……毓?」 她紧皱著眉头,手捣著剧烈疼痛的右脸,只感到头晕目眩,这种痛像是要夺 去她的呼吸、她的知觉一样。 「毓……」 她闭上眼,坠入深沈的黑暗中。 终曲 她睁开眼,看到蓝蓝的天、白白的云,今天应该是个好天气。 但问题是……这是哪里? 她定眼一瞧,看摆设,这里应该是医院。 程忻洋动动身子,不自觉地轻声呻吟,身子一痛,所有的记忆就回笼了。 哇,她记起来了,那群家伙竟跑来她家抢乐乐?! 床边的男人在听到她的声音时,立刻冲了过来。 袁修毓双手撑在枕边,焦虑地审视病床上的妻子。「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 舒服?」 程忻洋皱起眉头,她浑身的骨头像是要被拆掉一样,尤其是她的右脸颊,简 直胀痛到要了她的命。「我全身好痛,没有一个地方不痛的……」 袁修毓深邃的黑眸闪过狂怒的戾气。「该死!这次我们一定要把那群人扭送 法办不可!」 程忻洋试著起身,又换来无数个呻吟。「我一定是老了,只是轻轻一跌竟然 就昏倒,还被送进医院?幸好乐乐没事。」 袁修毓笑开,小心地将她扶正,并且揽她进怀里。重新拥抱她的感觉,仿佛 让他再度拥有了全世界! 程忻洋不满地抗议。「我全身快痛死了,你还笑?难道我被打成猪头,你很 开心吗?」 袁修毓爱怜地将她的手紧密地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中,就只这一次,他对天发 誓,绝对不让她再离开自己的身边。 「你会昏倒,不全然是那巴掌所致。」 「那是什么?」她偎在他怀里,满意地笑了。他的胸膛总是可以带给她极大 的满足感。 「医生说你压力过大,严重睡眠不足才是主因。」 「哇!」程忻洋惊讶地尖叫,她仰头不可置信地瞪著丈夫。「好神奇的理由 哦!」 袁修毓吻著她的太阳穴。「为什么睡眠下足,我让你太操劳了吗?」 程忻洋赏了他一记大白眼。「才不是那个呢!是你让我太伤心,我两天没睡, 所以才会昏倒!」 他凝视著她,举起她的手,轻吻著她的每根手指。「我对不起你,让你受了 这么多的委屈。我跟防守队要了巷口监视器的录影带来看,才知道这根本是玉美 自导自演的戏。」 程忻洋一哼。「那卷录影带我早就拿到copy的了!」 「那为什么不和我说呢?」 程忻洋再哼了一声。「我才不要告诉你呢,我要你後悔一辈子!」 看见他後悔的表情,她知道,他的玉美妹妹短期内应该不敢再上门来打扰他 们了。而且,经过这次的掳人未遂风波,他们欲收养乐乐的计划应该会更加顺利 才是。 袁修毓将她紧密地拥进怀里。「原谅我。」 她仰头迎视著他,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缠,她看见他眼中满满的自责,她扬 起嘴角笑开。「我考虑考虑,你太让我伤心了,结婚才一星期就把我气回娘家, 你太坏了!」 他吻著她光滑的颈项。「原谅我,我保证让你幸福一辈子。」 她偎在他的肩窝,满足地叹息。「我再考虑考虑。」 他一只大手游移到柔软的胸脯,指尖邪恶地探进她前扣的衣服内,触及胸衣 的蕾丝花边。「快乐一辈子。」 她不由自主地轻吟。「我考虑。」 他挑起她的下颚,俯下身,吻住她扬起的唇。「满足一辈子。」 他吻著她,舌头滑进她幽湿的口中,程忻洋轻声地娇吟。 「幸福一辈子、快乐一辈子、满足一辈子,的确是很诱人的提议。」 「那算原谅我喽?」 程忻洋坏心眼地笑开。「我考虑考虑!」 天很蓝,云很白。 爱情在春风中散播开来,连枯燥的医院似乎也感染到爱情的光彩! (全书完) ------------ 转自浪漫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