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余颂贤一向料事如神,当然也算准她昨天的丢脸事已经传遍全台湾。老妈的 窃笑也就罢了,连她今天早上到便利商店买个饮料,店里的小妹还眨着泪盈盈的 大眼睛委屈地看她。她知道便利商店的小妹已经暗恋她好久了,这件事对便利商 店小妹而言,打击实在太大。 八卦报纸更狠,为了强调事件的真实,干脆把她和原昱创在私人小馆前,她 被“强”拥着看风景的照片给刊登出来……她当然是被“强”拥的,这没什么好 怀疑的! 余颂贤在人人行注目礼下走进自家公司大楼,才踏人办公室,拉炮立刻在她 头顶上响个不停。 公司员工全跑到柜台前,每个人都乐到不行,拉炮、彩带满天飞舞。 “耶!恭喜老板春风得意、觅得良缘!” 所有人大呼小叫,情绪high翻天,整个“可威科技”呈现无政府状态。 想也知道这是谁的杰作,全公司也只有一个人不惧怕老板的威严。 “浓浓。” “我在这里!”柯昀浓跳向前,一把抱住自己的好朋友。“阿贤,好棒好棒, 我好替你开心哦!”她开心地抱着好友蹦蹦跳。 余颂贤真想劈头给浓浓一顿骂,但一看到好友含泪欣喜的眼睛,她一肚子的 斥责也只能吞下去。唉,不对女士口出恶言就是她的优点,男人学不来。 余颂贤摸摸浓浓的头。“傻孩子,你想太多了,你知道那只是一场赌局,我 只是愿赌服输。没事没事,我还是男人哦!” 最后一句,余颂贤几乎是用喊的,顺便澄清大家的误解。 浓浓抱完,莎莎冲向前,一把抱住余颂贤,也是激动地跳来跳去。“阿贤阿 贤,你好美哦,你真的好美哦,你怎么这么性感?我都快被你比下去了!” “唉,又是一个傻孩子,乖,莎莎别跑来跟他们一块儿疯哦……”余颂贤猛 摇头。 莎莎抱完,又心也冲向前,一把抱住阿贤。好朋友就是好朋友,表达喜悦的 方式都一样,每个人都变成跳来跳去的小白兔。 “阿贤,你怎么这么棒?赶快告诉我你是不是偷偷做SPA ,要不然背脊怎么 这么美、这么光滑?” “乖,又心,你才是最美的……” 余颂贤神色一凛。猛然察觉了什么。八卦报导只拍到她和痞子在私人小馆看 风景的相片,她被死痞子抱得密不透风,哪看得到性感?哪看得到美背?除非又 心和莎莎偷溜进午宴派对…… 况且,昨天她似乎真的看到她们…… “莎莎、又心,昨天下午你们人在哪里?”余颂贤问,一脸的肃杀之气。 莎莎反应快,_ 知道跟踪的事可能已经让阿贤识破了,赶紧将抱着阿贤跳来 跳去的又心拉下来一 “呃,我们能去哪?你知道的啊,最近我们”派洛科支“为了上柜的事可是 忙翻天了!”因金主的投资和经营得道,派洛正式挂牌上柜。 又心的老公,也是派洛的金主,年前正式成为派洛的老板,原先的老板顾先 生和妻子则返回新加坡,这让暗恋顾先生许久的又心难过了好多天,害又心的老 公忿忿不平。 余颂贤阴沉沈地问:“可以忙到阳明山去,参加午宴派对吗?” 这下子连又心也清楚她和莎莎露馅了。她扮起笑脸,赶紧澄清。“你说什么 啊?阿贤,我们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呢?啊,对了,莎莎,我牙齿痛,你说要带 我去找你老公看牙的,时间应该到了吧?”莎莎的先生是个牙医。 莎莎煞有其事地看看腕表。“啊,对啊,时间到了,我老公可是很忙的呢, 你不早点到,他可是不等人的哦!哎呀,名医就是忙,我自己要看牙齿也得看我 老公有没有空呢!” “是啊、是啊,找莎莎老公看牙的人可真不少呢!” 两人左一句右一句、一搭一唱说着,脚底抹油地离开“可威科技”。 余颂贤把矛头指向一旁的浓浓。浓浓待在她身旁很久了,早早练就一身泰山 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本事。 “怎样,你怀疑我啊?” “是怀疑啊,我不相信她们两个会突然跑到山上参加午宴派对。” 浓浓耸肩,开始庆幸花尧人的出现,让她提早离开了派对。“不关我的事, 我要赶开票了。”浓浓拍拍屁股走人,将事情撇得一干二净。 热闹的庆祝会因浓浓离开而宣布结束,所有人赶紧回到自个儿的座位认真工 作。没有浓浓,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找死啊! 余颂贤有些火了,她瞪着眼前鸟兽散后的混乱,打扫阿姨已经在清理地上的 纸层,她笑眯咪地说:“老板的男朋友正港”烟斗“哦!” 余颂贤当然不可能对一位长者发泄她满肚子的怒火。她举步离开,却发现有 人扯着她的外套,她回头,只见琼热泪盈眶地瞅着她。 “对不起……”琼琼说,她真的很伤心,因自己的贪心,竟同时失去两个她 喜欢的人。 琼楚楚可怜的模样揪痛了余颂贤的心,但一想到琼琼的背叛,她只能摇头。 对于爱情,她有从一而终的坚持。 余颂贤拍拍琼的肩膀,随即离开柜台。 才刚走进办公室,电话就响起。她接起电话。“喂,我是余颂贤。” “女儿啊,喜婆打电话来说,要再约个时间,让双方父母见面哦,你什么时 候有空啊?” 余颂贤一愣。“哪个双方父母啊?” “就我们跟昱创的父母啊,你们都抱在一起了,我们这些老人家也该把事情 好好谈一谈啊!” 余颂贤无力地坐回座位。“你们想谈什么事啊?” “婚事啊!要不然干么约海上相亲?” 原来这才是老妈的目的。老妈够狠,想到海上相亲这一招,让她跑也跑不掉。 “你不是说只是要我陪你跟老爸出去玩的吗?”余颂贤很抱怨。 余母笑呵呵。“玩当然要玩啊,你的婚事也很重要可!快点看看你的行事历,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要和原太太约时间吃饭啊!” 余颂贤打开电脑。她知道老妈的个性,一件事如果没完成,她绝对不会轻易 放弃。但她怎么可能就这样让这群老人家玩掉她的婚姻大事? 余颂贤快速地在电脑小秘书中找到空白的栏位。“妈,你跟喜婆说,我不喜 欢原昱创,你要她再找别人,否则就别吵我,可以吗?” 余母大惊失色。“你不喜欢昱创?那干么跟人家搂搂抱抱啊?报纸照片都登 出来了,你要我怎么向亲朋好友交代啊?” 余颂贤揉揉眉间。“谁规定搂搂抱抱就一定要结婚的?这什么时代了?反正 我明天中午有空,你要我结婚就找别人来,要不然就不要来吵我!” 余母委屈极了。好好的男人她不要,女儿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啊? “好啦好啦,我跟喜婆说就是了……” 结束通话,余颂贤用手写笔在空格里画了一张鬼脸。 既然老妈这么爱相亲,那她就陪她相到底! 第二天中午,余颂贤拜访完客户之后,随即来到约定的川菜餐厅。老妈、喜 婆以及男方已经就定位。 她老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一入座,立刻卯起来吃饭,喂饱自己的胃,完全 不管老妈和喜婆尴尬的神情。 “余小姐……很忙,工作很多,她可能连早餐都没吃就一直工作到现在…… 这样很好啊,现在女生很少这么有责任心了……”喜婆的解释有点僵硬、不顺畅。 “余小姐,这位王先生是南部的大地主,拥有自己的成衣工厂,和你一样, 都是老板哦,这样比较速配……”喜婆今天的表现很生涩。 余颂贤放下筷子,豪气地和男方握手。她完全把相亲当成只是和老妈的朋友 吃饭喝茶一样平常。“王先生,你好,敞姓余。” 男方因女方的大气而有些无法适应。不对啊,是她吗?她在报纸上的相片很 漂亮耶,怎么现在一身的黑啊? 整个相亲宴因余颂贤的视若无睹,显得乌烟瘴气。 她自顾自地吃饭,没去理会喜婆如何吹捧她和男方的丰功伟业。 突然一种被注视的感觉油然而生,余颂贤一侧身,随即发现注视自己的竟是 绋闻男主角、她的死对头——原昱创。 靠,秽气,吃个饭也碰得到他。 喜婆注意到余颂贤的视线,她立即解释:“呵,是这样子的,你们拒绝了原 家,我只好再安排一位小姐和原先生碰面,刚好都是今天,就把四家人全约在同 一家餐厅了。呵。” 余颂贤惊奇地看着喜婆,突然发觉喜婆也许是个不可多得的业务人才。 她的视线不自觉地又回到原昱创身上。 他一定要这么急切吗?这么快就想对别的女人上下其手? 余颂贤深吸口气,不喜欢自己这种醋酸味十足的抱怨。 和原昱创相亲的女主角翩翩来到,喜婆笑呵呵。“哎呀,谢小姐来了,两位 先聊,我过去看看。” 喜婆扭着她圆圆的屁股走向原家的席位。 喜婆离开后,王先生很卖力地介绍自己,余颂贤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注意 力全在原昱创身上。 喜婆介绍女主角。谢小姐果然落落大方,一身的淑女打扮,颇有大家闺秀的 气质。 她看到原昱创替她拉开座椅,服侍她入座。 她看到他对她笑。 她看到他帮她拆掉筷子的纸套。 他很温柔地说话,而且一定很风趣,因为谢小姐面色酡红,低头害羞地笑着。 她甚至可以猜得到,那痞子一定说了“你的眼睛很漂亮”那句再芭乐不过的 经典台词。 秽气! 吻她啊!抱她啊!摸她脚丫子啊!再告诉她,她是一位多么迷人的小姐啊! 余母完全看穿女儿的妒火,她暗自欣喜,但仍不忘扬风点火,凉凉地说: “真在意就别拒绝人家,笨女儿。” 余颂贤差点把手中的筷子折断。在意?她怎么会在意一个大色狼、大痞子? “我、没、有。”她一字一字说得很清楚。 余母装腔作势地叹了口气,悄声说:“专心点,你既然拒绝了原家,就别让 人家看出你的在意。这事关面子问题哦,女儿。” 老妈说中了一个重点,这事关面子问题,她总不能臭着一张脸,看着他快乐 幸福的模样,开什么玩笑?! 余颂贤立刻收起男人的豪气。首先,她脱下身上的黑色外套,合身的白衬衫 将她凹凸有致的好身材展露无遗(这也是她一年四季都穿外套的原因)。 然后,她将耳鬓的头发挑至耳后,露出她小巧的耳朵。 接着,她摘下眼镜,眨眨长睫毛,将原痞子认为很好看的眼睛,免费送给王 先生欣赏。 最后,她故意倾身聆听王先生说话,露出微微的乳沟,和一整片光滑白皙的 颈项,让王先生只能拼命抽气。面对余小姐突然的示好,他吓出一头冷汗。 余颂贤很专心地扮演一位温柔多情的女性,当然王先生结结巴巴的话都不是 重点,重点是她必须卖弄自己的性感和妩媚,气死原昱创。 这招果然奏效。 原昱创看到她摘下眼镜,以美眸示人时,愤怒已经开始酝酿,当他看见她展 露性感风情时,怒火立刻冲到最高点。 显然,他的小贤明明白白地知道他的弱点。 那么,既然他无法忍受别的男人觊觎他的小贤,那他就只能永远当个赢家! “抱歉,我先离席,我会买单,请各位尽管用餐。” 原昱创说完,随即走向余颂贤。 余颂贤立刻武装起自己,进入备战状态。 “真巧。”他说。 余颂贤撩撩耳鬓的发,笑盈盈地说:“是啊,喜婆说我们刚好约同一个时间, 所以就约在同一间餐厅。” 原昱创盯着她锁骨那片白皙光滑的肌肤,目光冷到极点。“听说你拒绝了我?” “我觉得我们并不适合。” 她知道他在气什么。男人总是有许多奇奇怪怪的占右欲,无聊。 余颂贤玩兴大起,她双手环胸,让自己的美胸更加集中。她不肉感,胸部也 没有特别伟大,但展露出来的风情三足够让男人痴狂。 可怜的王先生又倒抽了口气。 这局,显然小贤大获全胜。 “你知道我在意你。”他说,冷冷的、沉沉的。 余颂贤的心跳硬是漏掉了一拍。“承蒙你看得起。” 原昱创伸出手,揉抚着她的耳垂,目光灼灼发亮。“有空吗?我们好好谈谈 如何?” 余颂贤忍住喉头中的呻吟,沙哑地说:“如果我拒绝呢?” 原昱创挑起她的下颚,因她眼底暗藏的迷乱而扬起嘴角。“我会吻你,让你 无法拒绝我。” 余母一旁乐得惊呼。年轻人的对话真的好刺激啊! 原昱创直接下猛药,余颂贤一窒,当然知道这个死痞子什么伤风败俗的事都 干得出来! 如果再来张接吻照刊登在报章杂志上,这下她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没有女 人愿意再和她谈恋爱。 “妈,我有事,要和原先生谈谈,你记得买单;王先生,很抱歉,有机会再 联络。” 余颂贤戴上眼镜,拿了外套和桌上的车钥匙,率先走人。两人走出餐厅,前 一后来到停车场。她的宝贝车旁正巧停着那辆让她欣羡个半死的保时捷身边。 “要开吗?我很乐意将好东西跟你分享。”他说。 余颂贤不理会他的示好,她火大地转身,立刻破口大骂。“原昱创,你搞清 楚状况,赌局结束了,请你正视我的性向,我对男人没兴趣!我会和男人相亲, 也只是为了让长辈开心,没其他意思!所以请你离我远一点,别动不动威胁我, 可以吗?” 她看着他,发现他早已戴上墨镜,她只看得到他勾起的嘴角,无法揣测他的 心思。 “我不是威胁,我是在坦白对你的在意。” 余颂贤的心跳又漏掉一拍,她烦躁地扒过被风吹起的头发。“你在意一个” 男人“干什么?你在国外住久了,难道没看过女同性恋吗?你真的很奇怪!” 原昱创没直接回答,轻轻一笑。“余伯母不认同,才会一直帮你安排相亲, 不是吗?我看过你和你父母之间的互动,就是因为你不舍得让他们失望,才会一 而再、再而三地接受你母亲的安排。” 余颂贤将目光撇开。“那是我家的事。” 原昱创凝视着她。如果没有墨镜,她将会看到他眼里满满的占有欲。 “我们来谈个生意。” “生意?你要买电玩软体吗?请到各大便利商店或者光华商场,都有在卖。” 余颂贤没好气地说。 “不是商场上的生意,而是感情上的买卖,要玩吗?”地 余颂贤眨眨眼。“什么意思?” “第一个好处,我们都不用再去赴任何的相亲宴;第二个好处。我们也不必 再忍受长辈的催促、打扰。重点是,余伯母看中我,而我母亲偏爱你。” 余颂贤深呼吸,游戏已在心中。“这个游戏会不会玩得太大?” “看你怎么玩。”他说得含糊。 “这牵扯到法律问题。”她说。 他笑。“我说过我喜欢的东西不介意与你分享,如果你在意,可以规划财产 设定。” 余颂贤耸肩。“我无所谓,我在意的是,当游戏结束时会不会有困难?” 我 “一张白纸,两人签名,并不匿难。”他语气听起来很“平常”。 她注视着他,突然发现自己很介意他无所谓的态度。 “你看起来似乎是个老手。” “不,你是唯一一个我想挑战的玩家。” 余颂贤深吸口气。“然后呢?游戏怎么开始?” “我会选择在你目前居所的附近购屋,你依然可以过你余小姐的生活,没多 大改变。” “”余先生“。”她提醒。 “随你。”他耸肩。 “你的意思是,保有个人的隐私和空间,不干涉对方的交友状况,又可以对 家人交代?” “没错。” 余颂贤冷嗤。“男人真好,坐享齐人之福。” “这是不错的说法,哥儿们。”他轻笑。 余颂贤当场被反将了一军。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建议。”她狼狈地将话题转回正题。 “是不错,你可以考虑。” “但是有许多的问题……”游戏玩太大,她不由得焦虑。 “这只是个生意。” 他云淡风轻地说,似乎在嘲笑她的多心。 有些事,她必须先间清楚。余颂贤僵硬地开口:“那亲密关系呢?我不希望 这场游戏有太多的”附加条款“。” 原昱创朗笑。“例如……亲吻、拥抱或其他更深入的关系?” 余颂贤尴尬地点头。 他凝视着她,墨镜再度发挥了遮饰的功用。“我不隐藏自己对你的渴望,但 这毕竟是生意,亲密关系当然是要你情我愿。我能给的承诺,就是在没获得你的 同意之前,我不会碰你。” 余颂贤审视着他。这痞子戴着黑漆漆的墨镜,她无法看出他话里的真假。 但,反过来说,这不失为一个解决问题的方式。况且就算她再怎么讨厌—— 或者说佩服——他的无赖,原昱创并不是一个她会真正厌恶,而且无法一起生活 的“哥儿们”。 她深吸口气。“你想玩什么游戏?” “我们结婚。”他说,语气好轻好轻。 余颂贤耸肩,不去理会心头怪怪的滋味,她伸出手。 “希望我们可以合作愉快。” 他握住了她的手。正午,炙热的太阳下,两人谈定了一椿生意——婚姻。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