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风云突变,主仆开了战 顶着风,冒着雨,从永定门回到东郊剧院宿舍,已经黄昏,大多数人家都吃过 晚饭了。 我裤腿儿湿透,膝盖以下,全是水淋淋的,进了大门,每走一步,都留下一个 清晰的脚印儿。我拧了拧裤管儿跺了跺脚,忐忑不安地掏出钥匙开门。嗯?门儿在 里面反锁上了,这分明是不许我进门的意思。我更加惶恐地摁响了门铃儿。 出来开门的正是靳老。她见面头一句话就是:“喝,今天玩儿得痛快吧?不早 不晚,该吃晚饭了,你回来了!告诉你,我们家自行车被盗,我已经向派出所报案 了。”人家不同意,愣把车子骑走,就已经亏着理儿,如今又把车子淋得精湿,我 怎么也说不出一句响话来,只得连连认错:“靳老,车子淋湿了,我一定擦干净。 先让我进屋把湿衣服换了,行吗?”靳老的回答斩钉截铁:“不行。我们家用不起 像你这样任性的姑奶奶。你爱上哪儿去,就上哪儿去吧!”我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 糟,更没有想到靳老会如此绝情。 我继续说好话:“我今天出去,是您早就同意了的。中午变天,下了大雨,这 谁也没有想到。早晨您不许我骑车出去,我还以为是您在跟我开玩笑呢!没有得到 您的同意就把车子骑走,是我的不对。我负责擦洗干净,哪儿损坏了我负责修理, 以后我自己去买一辆,还不行么?”“不行。车子当然要给我擦干净,坏了也要修 好。你,我们可绝对不用了。今天就给我走!”我有些不相信,惊奇地问:“外面 刮着风,下着雨,天又这么黑,您叫我上哪儿去?要走,也得明天了。”“不,你 现在就给我走。像你这样的人,我们家可不敢留下你过夜。你上哪儿去,这我们不 管。”我知道靳老难说话,想找章老好好儿说说,以图挽回:“让我走,那也得让 我进屋去把湿衣服换了呀!”靳老一眼看穿了我的意图:“你的东西,你自己都拿 走。老章不在家,找他也没有用。”我看靳老正在火头上,堵在门口,连门也不让 进,知道这时候跟她说什么也白搭。我错也认了,好话也说了,我不是一团随便搓 揉的面团,忍耐是有一定限度的。你不能容我,难道我就一定要迁就你?你蛮不讲 理,难道就没有地方可以评理了?我想起了可以找居民委员会,扭头就走。听见靳 老在背后冷笑:“你犯了盗窃罪,我不告你就算客气,你找谁我也不怕!”居委会 晚上没有人。我到传达室向老大爷打听居委会主任家住哪里,老大爷问清了原委, 笑着告诉我说:“找主任确实没有用。靳老家的保姆,一茬儿一茬儿换得多了。她 就是这么个脾气,好说起来怎么都行,难说起来怎么都不行,院子里的人都知道的, 谁也拿她没有办法。你要是有地方去,先到亲戚朋友家里过一夜,该怎么办,明天 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