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骗局之中有骗局 第一节 父母骗我,是为想我 我回到家中,才知道我这个“骗人者”这一回也上当受骗了。我妈妈身体健康, 什么病也没有。他们用我以前骗章老的骗局来骗我,正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 之身”!。 他们骗我回来的动机,第一是想念我了,第二是北京发生暴乱,怕我在北京不 安全,第三是我已经长大,按照我们当地的习惯,该给我说婆家了。 我悄悄儿地翻看家里的户口本,意外地发现父母改变婚姻状况栏目的时间和我 们姐妹俩建立户口卡片的日期居然是同一天:都是一九七四年六月三十日。这是怎 么回事儿? 我把在北京买的糖果给外婆送去,主要目的还是要从外婆的口中解开我的身世 之谜。我和外婆聊着家常,突然问她妈妈是哪一年嫁给爸爸的,外婆没有防备,脱 口而出地回答我是一九七一年过了春节之后不久。这不就是我出生之前的三个月么? 单凭这一句话,问题似乎已经闹清楚了。我接着又问:为什么爸爸妈妈户口本上结 婚的时间是一九七四年六月?外婆笑着说:“你妈妈嫁你爸爸那年,虚岁还不满十 八岁,根本就没去登记过,直到有了你们姐妹两个以后,才迁了户口、报了户口的。” 外婆的话,已经足够证明我不是这个妈妈生的了。但是我并不想再去找我的生身父 母。他们养不起我,把我抛弃,我为什么要去认这样缺乏骨肉之情的父母?亲父母 对我不好,可以不认,但是我却要认这个对我特别好的堂舅舅! 我回家以后,正赶上秋收农忙季节,割了几天稻,累得腰酸腿疼的。稻谷一登 场,妈妈就不叫我帮忙了。除了做饭之外,我正好静下心来,写我的小说。 但是父母却不叫我闲着。家里提亲的人几乎每天都有。 有媒人先来吹的,有父母亲自来许愿的,还有干脆带着小伙子上门来叫我看的。 我怀疑父母是不是早就放出了风去,不然怎么可能一大批人好像就在门外排着队似 的单等我表态? 在这许多求婚者中间,尽管人人都自吹家里怎么有钱,有几个小伙子长得也还 看得过去,但只有一个我觉得还能够考虑。他叫张宏,是杭州师范学院生物系刚毕 业的大学生,就分配在我们区的重点中学教书。 还是我在教师进修学校读书的时候,我的一件毛线衣晾在校园里让人家偷走了。 我们穷苦人家,买一件毛线衣不容易,一旦丢失,心疼是必然的。我在给王老师的 信中无意中提起这件事情,没有想到王老师立刻给我寄来了一件长毛绒的毛线衣。 从我家到邮局去取邮包,有五六里路,我家里只有一辆自行车,爸爸骑出去了,我 要上邮局,只能走着去。 在邮局里,我遇见了邻村的大学生张宏。小地方,虽然是另一个村子的人,彼 此也大都认识,何况他还是个在“省城”读书的大学生,名气很大。他见我没有骑 车,就自告奋勇,用自行车“顺便”把我送回村子里。从此我们建立了通信关系。 我到北京去,就是先到杭州,住在他们学校里,他又带我去逛了西湖,照了合影, 这才送我上火车的。到了北京,我也跟王老师提起过他,还把他给我的求爱信给老 师看过。 王老师的意见:第一我还太年轻,这时候就考虑婚姻问题,不免太早了点儿, 一分了心,对写作会有影响;第二,他认为我的前途无量,只要创作成功,满可以 找一个比乡村教师更好的对象。因此,我和张宏的关系一直若即若离,根本就没有 谈到爱情。更不用说婚姻了。 这一次我回家,他常来看我,我也到他家去过几次,还一起出去看过电影,感 情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他自以为已经取得了我的好感,听说跟我提亲的人很多, 就打主动仗,三天两头往我家跑,帮我家干活儿,拼命讨好我父母亲,还一口一声 赶着我父母亲叫“爹妈”。父母不明就里,问我是否已经答应他。我说我才十八岁, 根本就不考虑结婚问题。 跟张宏只不过是普通的朋友,他自作多情,我明天就跟他说清楚。 第二天,我果然把张宏请到家来,说明了我的意思。张宏是个很明白事理的人, 听我说年纪还太小,暂时不考虑婚姻问题,也知道这是借口,而真正的原因是我一 心要当女作家,就连连说他虽然确实从心里爱我,但绝不耽误我,更不敢高攀,只 希望仍和以前一样,做一个知心的好朋友,如果我还要外出,也应该保持经常通信。 其实,这时候我确实已经有一个可以够得上是“男朋友”的男朋友了。他叫吴 军,建德人,是个威武英俊的青年军官,部队驻扎在福建莆田。就是我到建德去参 加新安江笔会的那一天,我晕车晕得厉害,一路上多蒙他照顾,还把我一直送到建 德文联,第二天又到宾馆来看我,还带我逛了新安江市容。从此我们频繁通信,交 上了朋友。这事情王老师都知道,他劝我,第一,年纪太小,不要急于谈恋爱;第 二,如果可能,以后还是找一个志同道合的也是搞文学的丈夫,可能比当一个随军 家属更好些。为此,我跟吴军的关系也一直停留在“一般”的阶段,没有继续发展。 我的态度似乎是:朋友不妨交着,结婚却绝不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