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我受不了,再次出走 听了站长的话,想想也真没有办法。就有这么一批人,他们惯于钻法律的空子, 拿女孩子作贱够了,一扔了之,再去作贱别个。想到这是熊威和春枝两口子在做圈 套让我钻,气得我浑身发抖。如果连这样的小痞子我也可以嫁,我不是太贱点儿了 么? 我气愤愤地去找春枝算账,她这才告诉我说:自打我一回来,江帆听说我会写 小说,就注意上我了。他自称是个当今的“风流才子”,说他正打算找个会写文章 的姑娘以他的爱情经历为题材共同从事文学创作。他求熊威和春枝到我父母亲那里 去说媒,我父母亲说:儿女婚事,由儿女自己作主,只要她自己同意,家里决不反 对。其实,这是婉转拒绝的话,熊威两口子自作聪明,以为我父母亲同意了,就和 江帆合谋出那么个主意来。在他们的眼睛中,我是个农业户口的姑娘,又没有工作, 有那么一个中专毕业的粮食局职工愿意娶我,我和我父母应该乐得屁颠儿屁颠儿才 对。他们以为,只要先在我面前显示一下他的才华,然后把我一个人留在他房间里, 估计我一定会半推半就地当夜就跟他同宿的。一旦生米做成了熟饭,就不怕我飞上 天去了。没料想目的没有达到,倒吃了一个大锅贴。也许这还是他“猎艳”以来头 一次失败吧? 春枝连连向我检讨,我心想:她眼光短浅,想给我找个“风流才子”做丈夫, 未必是恶意,就没有过多地谴责她,苦笑一声,也就算了。 没有想到这个小痞子心眼儿歹毒,我饶了他,他却不饶我。不出一个星期,满 村子的人都在传说:那天夜里,我已经心甘情愿地跟他同居了。而且有鼻子有眼儿 地说,一连几天,都有人在天亮前看见我从粮站后门溜出来,又溜回自己家里去, 倒好像我家里就我一个人住,父母亲都不管我似的。 众口铄黄金,人言可畏。这种话,尽管谁也不会当着我的面说,可是只要我走 到哪里,都有人在我背后点点戳戳。 不久,连我父母亲也听说了。他们当然是不会相信的,因为那夜从粮站打牌回 来,我就把发生的事情都跟他们说过了。 我父母性格懦弱,考虑到自己地位低微,惹不起人家,即便吃了亏,也只能打 掉牙齿往肚子里咽,何况我还没有吃亏。 所以他们反而倒过来劝我不要声张。谁想到这个江帆竟是属猪八戒的:给我来 个倒打一耙。糟的是这种事情连做父母的也不能帮着解释说明,不然,就会越描越 黑,效果适得其反。 我伤心已极。我并不相信冥冥之中有命运之神在主宰着一切,即便真有,我也 有坚定的信心和决心要跟他抗争。但是我感叹:全中国那么多姑娘,为什么偏偏我 的命运就会这么乖这么蹇?连安安生生地让我过几天舒心日子、顺顺当当地写几篇 小说都不能够! 想来想去,我还是那句话、那个主意:惹不起,躲得起。 我决定返回北京,继续当我的小保姆。哪怕生活再苦,我都能克服,只要不再 受这种窝囊气,我就满足了。 我没有和父母商量,也没有和王老师计议,我整理好行装,给王老师发了一份 电报,这才通知父母,我又要飞了,又要到处流浪了,又要和命运之神去抗争了。 那么大的一个社会,这么大的一个北京,谁知道有没有我的落脚之地呢?宽阔 的文坛,广袤的文苑,谁知道能不能容纳得下我这朵无名小花儿呢? 但是,我确实在抗争着,继续在走我自己的路。在北京,我不是还有一个关心 我成长的舅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