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沿着错路继续走 第一节 心惊胆战,急流勇退 我陷身于地下赌场,与流氓集团为伍,虽然收入不低,张家兄妹待我也算不错, 但是明摆着这种“好日子”是不会长的。一旦也像大钢那样“折”了进去,再想 “后退”可就晚了。我越想越怕,独自在寻找撤身的办法。 一天,我上街买菜,看见一张幼儿园招收一九九一年新生的广告,灵机一动, 就按地址找了去看。这是一家国营福利工厂的附属幼儿园,宽大明亮的三层楼,设 备相当不错。 我找园长一谈,她说因为这里是郊区,离城内太远,专业的幼儿教师大都不肯 到这里来,现有的教师,几乎都不是学幼教的。就连她自己,原来也是个打字员, 如今年纪大了,字盘上的字看不清了,领导上把全厂职工子女的学前教育重任交给 她,自己是个党员,又不能不接受,实际上是个大外行。 我一听,就申明自己是幼儿师范毕业的,到北京来找工作,找不到专业对口的, 如今只好当保姆。如果她这里能用我,我保证好好儿干。 园长一听,就要试试我的业务。我先在钢琴上弹了一曲,又唱了一支歌,园长 表示满意,又让我到大班去上了一节图画课,一节故事课,我是科班出身,当然难 不倒我。园长说她考虑一下,明天答复,叫我明天带着证件来听回话。 第二天,我带了身份证和毕业证书到幼儿园去,园长说她同意我去当代课教师, 明后天去都可以,工资暂定每月一百二十元,上夜班另加夜班补贴,供住宿,在食 堂吃饭。 我高兴极了。尽管这里挣钱比在大钢那里少得多,可这是个正经单位。离开了 那个是非之地,不但消除了进公安局的危险,而且每天跟天真活泼的小朋友一起唱 歌跳舞,精神上愉快,一定能够振作起来,重新走上正路。等到做出成绩,得到好 评以后,我就有脸去向王老师忏悔了。 吃晚饭的时候,我向大钢宣布了我的决定。这事出于突然,使他们全家都十分 惊讶,特别是小凤。她很舍不得我走。 第一是混熟了,第二是我跟他们合得来,他们对我很满意,第三是一到元旦他 们兄妹就要结婚,我即便要走,也要等他们举办了婚礼以后再走。这时候,他们家 的彩电、洗衣机都已经买来,大冬天的,冰箱暂时还用不着,大钢只以为我嫌工资 低,答应再给我加──他们不知道,我正是因为这里挣钱太多也太容易了怕不保险 才要离开他们的。小宋想起了那天夜里硬要拉我的那个“客人”,就埋怨大钢,说 他什么人都招,把我给得罪了。 我再三解释:我对他们几个什么意见也没有,主要是找到一个用人的单位,图 那是个正式的工作,又是本行。 大钢见留我不住,只好放我走,但也把“丑话”讲在前面:他那里的一切,我 出去以后,不许跟任何人说起。如果一旦缺口是从我这里打开的,即便他再次“折” 了进去,他的那一帮哥儿们弟兄,也绝饶不了我。 这个条件我当然满口答应。我只想逃跑,哪里还会去引火烧身呢? 第二天,我去采买了鸡鸭鱼肉,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表示向他们四个答谢道 别。一个多月的相处,究竟有些感情,何况他们对我确实不错。如果他们不开赌场, 就凭他们一家的“随和劲儿”,也许我真会长住下去呢。 第三天一早,我带上我的全部家当,到幼儿园上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