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廉价拍卖我自己 ──第三个也不是丈夫 第一节 刚出虎口,又进狼窝 四月二十四日下午,我负气又一次到厂桥劳务市场去找工作,打算安顿下来以 后,再找陈全志这个骗子算账。 一站站了两个多小时,谈了四五个雇主,竟没有一家合适的。下午四点光景, 我正想撤兵,过来一辆出租汽车,在我的面前嘎地停住,下来了两个穿西服的男人。 四十多岁的一个,风度还不错,像个知识分子的样子,走过来问我是不是打算当保 姆。我介绍了自己的情况,希望最好是当家庭教师,如果条件合适,当保姆也可以。 他自我介绍说:他叫穆照生,又指指站在汽车旁边一个五十来岁的人说:此人 叫李大明,是广州雅苑酒家的董事长,他是李的秘书。现在他们到北京来,承包了 西苑饭店十层客房,五一节正式接管,急需服务员,每月工资二百元,还管吃饭, 问我是否愿意去。 我想了想,觉得在大宾馆当服务员也不错,就表示说愿意,又说明我每星期二 四上午要去上文学课,除了住宿问题要他们解决之外,要求每星期二四上午休息, 工资少一点儿倒没关系。──我这样说,是为了去找王老师可以方便些。 姓穆的说:这个他可作不了主,让我和董事长商量,就把我带到那个姓李的身 边。我看此人面目黎黑,相貌丑陋,却镶着好几个金牙,特别是两条短眉毛,还不 到半寸长,连一点儿“董事长”的气派和风度都没有,先就有点儿不喜欢他。 我一提要求,没想到他说他最喜欢的就是好学向上的女孩子,居然没有还价, 一口就答应了我的全部要求。不过再三关照我:他们这是属于“私招工”,叫我对 外不要声张。 他们当时就叫我上出租汽车,先取了我的行李,然后一开开到了八里庄甲一号 沈阳市人民政府驻京办事处。他们住在四号楼。李大明叫穆照生就在四号楼给我开 一间单房间,以便“就近照顾”,可是四号楼没有空房了,只好把我安排在八号楼 住。李大明很不满意,还发了一通脾气,说秘书不会办事。我觉得这个董事长土里 土气的,倒没什么架子,对下属似乎挺好的,心里对他又满意起来。 第二天是星期四,上午我给王老师打电话,说我找到了如此这般的一份儿工作, 五一节就正式上班,董事长对我又如何如何好。王老师有点儿怀疑,问我看了他们 的证件没有。 我说这个倒是没有。他叫我马上到他那里去一趟,有些话,在电话里不便说。 我向董事长请假,董事长说吃过中午饭要带我出去联系事情,叫我不要走开。我只 好告诉王老师,等我上班以后,赶上休息的日子再去看他。 其实,一下午我们哪里也没有去,吃过中饭,董事长把我叫到他的房间里,拽 着我的手亲亲热热地跟我谈话,问了我许多家里的情形,鼓励我好好儿干,要听他 的话,如果能让他满意,他可以让我当“大班”,把所有的服务员都叫我管。他一 面说,一面在我脸上捏捏,身上摸摸,举止不但粗鲁,而且下流。我立刻对他又反 感起来,可转念一想,现在的有钱人,大都是暴发户,素质本来就很低,要他们文 雅,根本就不可能。再说,他都五十多岁的人了,比我父亲的年纪都大,又是董事 长的身份,对我一个才二十岁的小服务员亲热点儿,并不算过份,也就没有在意。 晚上,他们在房间里喝白酒,一个劲儿地劝我也喝,说什么以后在大饭店里当 服务员,喝酒可是基本功,不会也得学会。我刚刚从又一场被损害、被遗弃的刺激 中“解脱”出来,脸上虽然带着微笑,心情其实很不平静,正想来一个借酒浇愁。 尽管我从来没有喝过白酒,还是勉为其难地强喝了几口。刚干了一杯头就晕了,天 旋地转的,仰靠在沙发上,站也站不起来。李大明就说:八号楼离四号楼很远,夜 里一个人走过去不安全,何况又喝醉了酒,叫我就在他们房间里睡算了。他们两个 可以合睡一张床,让我一个人睡一张床。 我因为脑袋确实晕得很厉害,反正他们是两个人,估计也不敢拿我怎么着,就 答应了。 我在穆照生睡的床上和衣躺下,迷迷糊糊地听见他们在继续喝酒聊天,却听不 清说的都是什么。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李大明先躺下了,穆照生收拾了桌子,估计李大明已经 睡着,就关上了灯,过来给我盖上毯子,并且和我一床躺下了。当时我似睡非睡, 说不知道吧,明明知道有人和我睡在同一张床上,合盖着一床毯子,而且一只手就 放我的胸脯上;说我很明白吧,却又并不知道是谁,只是浑身无力,既然这个人并 没有动手脱我的衣服,也懒得抗拒。 没有想到的是:李大明虽然躺到了床上,其实并没有睡着,而是在偷偷儿地看 着穆照生的一举一动。穆照生关了灯在我床上睡了一会儿,李大明忽然下床来开亮 了灯,一把将穆照生从我的床上拉了起来,气虎虎地打了他两个耳光,大声地骂: “……明明说好了是给我的,你怎么自己上了?”穆照生支支吾吾地辩解:“我不 过给她盖一下毯子!什么也没干嘛!”我在迷迷糊糊中,这话虽然都听见,但只能 继续装醉装睡,不便插嘴。结果这一夜他们两个就在沙发上坐着吵架,直到天亮, 谁也没有睡。 通过这件事情,说明他们两个玩弄女性是一贯的, 而且是有预谋的。如果我 的心理状态正常,第二天就应该立即离开这些是非之人才是。糟的是当时我整个脑 子处于混乱状态,判断是非和处理事务的功能几乎完全丧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