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假凤虚凰配成双 刚到西四路口,突然碰见了许久未见的黎明黎伯伯。他从西安门大街往北拐湾, 我从西四南大街往北直走,正好走了个肩并肩。我心中有事,闷着头只顾往前蹬, 他喊了我一声,才看见他。我们俩都下了车,在路边站着说话。 黎伯伯是王老师劳改时候的患难之交,落实政策以后在中央民族学院当处长。 我在政法学院“打工”的时候,王老师带我到他家里去过。李大明的事情结束以后, 王老师也曾经托他给我找过工作。后来我到书店上班,他还给我介绍过一个对象, 姓洪,名叫胜利,听他介绍说:是个房管所修理门窗的木工,作为劳务输出,到非 洲去干过三年多活儿,手头有几千美金,一个人住着一室一厅的单元楼房,铺的是 纯毛地毯,睡的是席梦思软床,彩电、冰箱、洗衣机、微波炉之类的家用电器一应 俱全,单是一套音响设备,就值一万多元。只是年龄已经三十多岁了,还没有找到 一个合适的对象,原因是个儿长得太矮小:只有一米五多点儿。我们交换了照片, 但因为对方急着要结婚,嫌我小,不到结婚年龄,无法登记,再说,对方只上过几 年初中,文化低,听说我是个会写小说的“女作家”,不免有点儿自惭形秽,所以 连面都没见。 黎伯伯问我到哪里去,我不好意思说去保姆市场,就说去看王老师。他告诉我 说:他刚到王老师家去过,门锁着,没在家。又说,他去找王老师,为的是我的事 情,如今恰巧碰上我,就不用找王老师了,跟我说也一样。 我心中一动:莫非他给我找到工作了?忙问他是什么事情。他说:上次给我介 绍的那个洪胜利,至今还没有找到对象。这半年多来,先后有人给他介绍过两个外 地来的农村姑娘,论相貌、文化,都不怎么样,可是人家都嫌他个子长得太矮小, 哪怕他家里生活条件再好,都不肯嫁他。他父亲想到了我虚岁已经二十二,够登记 年龄了,就跟黎伯伯商量,请他出面来再次提亲。黎伯伯不知道我近来是否有了对 象,想先找王老师打听一下。如今既然碰上了我,就向我当面讨个实信儿。 我没有想到在我山穷水尽疑无路的时候,眼前竟会出现柳暗花明的“又一村”。 我也不加隐瞒,明说我现在已经被书店解雇,正想找王老师商量是另找工作还是回 老家呢,如果这个洪胜利真肯娶我,人品也说得过去,对我来说简直求之不得,个 子矮小点儿我绝不计较,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黎伯伯听我这样说,当时就叫我随他到他家去,下午带我到洪家先跟老头子见 见面,然后再作打算。只要老头子看了满意,儿子听老子的,事情就算一半儿成功 了。只要婚事能定下来,老头子当年是丰台区一家大公司的经理,熟人很多,给我 找个工作,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不在话下。 事情突然有了转机,对方除了个儿矮小一些之外,家里的条件是满不错的,我 当然不能放过这样的机会,就改变了主意,跟黎伯伯到了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