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用人不当起内讧 本钱一足,生产规模一扩大,二十几名工人根本不够用。除了请唐富回景云再 雇一批工人之外,为了跟当地乡民搞好关系,也雇用了一批本地的工人,特别是非 生产性的杂工,如做饭、运输、保管之类,尽量用乡政府推荐的人。这样,本地的 小痞子之类,也就不敢欺负我们这些“外省人”了。 工场的规模越来越大,雇用的职工越来越多,我在当地的名声也越来越响。人 们只知道我是上海来的大老板,既摸不清我有多少个买卖,也不知道我有多少资金。 自从我逃出景云,一年多了,生怕陈亦祥抓我,还没有回过景云,唐富几次回 去办事,我都托他到我家里看望父母,告知我的近况,也带些钱回去。 父亲见了几次唐富,来信总说此人言过其实,不堪重用,把人权、财权交给一 个不很可靠的人掌管,万一出事,后悔也来不及。他和六叔商议以后,推荐一个叫 李振献的人到山场来协助工作。我想想一个是我自己的亲信,一个是六叔信得过的 人,由两个人共同负责管理,互相制约,总比一个人一手遮天的强,就同意了。我 的用人方针,一向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给他们俩人的分工,是李唐富管山场, 包括雇人和生产上的事务;李振献管财务,包括内部的开支和对外的银钱来往。我 自己名义上是住在“鹰潭办事处”也就是中华大旅馆内。由于经常要发货到上海, 跟各厂的业务联系都要由我出面,实际上我住在上海的时间比住在江西的时间更多 些。就是在江西,住在办事处的时间又比住在山场的时间更多些。圳上坯木场的事 务,就由二李全权代理了。 每次我从上海回来,总要采购大量的工业品如毛线、床单、香烟、布料之类带 回鹰潭,交给二李掌管,作为交际应酬送礼之用。他们拿这些东西去送礼,用的则 是他们自己的名义。因此从乡、区到火车站,许多人都误以为他们俩就是老板,有 什么大小事情都直接找他们。他们呢,又都自以为有权处理,俩人之间互不通气。 时间一长,造成了他们俩专权独断、关亲顾友、贪图享受、不理正事、争权夺利、 貌合神离的毛病。最后你拉一帮,我结一派,人心涣散,矛盾加深,人人只顾自己 的利益,无人关心工场的生产,最后几乎到了停工的状态。 我在上海,见订货到期迟迟发不出来,打电报催他们,他俩回电报互相推诿。 我一看事情不对,立即返回鹰潭办事处,他俩也双双赶到鹰潭,在我面前互相告状。 我长期不进山场,听他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时间也是非难分。实在没有 办法,只好和他们一起进山。 我到工场以后,先找工人个别谈话,了解到二李以及两派的矛盾根源以后,召 开了全场职工大会,让双方的矛盾在大会上公开亮相。盖子揭开,群情激动。我用 人不当,只好引咎自责。但是工场如果保持现状,已经无法继续生产了。我只好作 出牺牲,采取快刀斩乱麻的做法:结束了圳上坯木工场业务,除李唐富之外,解雇 全部工人和管理人员。工人多发一个月工资,管理人员多发三个月工资。当即派李 唐富到鹰潭人民银行提取现金,一次发清。并请唐富组织工人把全部存货发运到邓 家埠装车,我随车到上海,由唐富暂时留守圳上。 工场里混乱的局面虽然暂时结束了,但是我的实业也停顿下来了。我是和纺织 器材公司签有合同的,必须尽快组织人马,恢复生产,不然,完不成今年的生产任 务,我的信用失去,牌子也就砸了。痛定思痛,我认识到管理企业,人的因素第一, 任用庸才是不行的。想来想去,想到麻振声是个人才,他在金华温处运输行总管一 切,井井有条,不妨请他来掌管财务;生产上的事情,唐富比较熟手,他是我的朋 友,什么话都可以说,说重点儿也不要紧,批评、改正以后,仍可以让他继续管理, 盯紧一些,问题不大;吴山先生是学法律的,办事铁面无私,不论亲疏,一丝不苟, 目前赋闲在家,请他出任鹰潭办事处主任,掌管财权、人权,万无一失。 改革方案考虑成熟,一到上海,就和陈老商量。有道是“若要好,问三老”, 他是一位有头脑的老先生,他夫人又是我的主要合伙人,征求他的意见,是很有必 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