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纱管坯木垄断商 我回到江西,各级林产部门见我居然把000001号木材出境证开了来,都说我神 通广大,夸我有门路,会办事。我赶到刘家站车站,顺顺利利地把被冻结的一百多 吨坯木装车运了出去。 木料一到上海东站,各纱管厂正在等米下锅,老板们纷纷赶来抢购,一张张支 票直往我手中塞,拿我当财神般看待。许多老板当时就要跟我签订一九五三年的全 年订货合同。我的名声,在上海纺织界一下子又提高了许多。 消息传到宁波路80号维大公司总经理吴厚裁的耳朵中。他是上海纺织界名声响 当当的实业家,正为下属二十八家纱管厂缺乏原材料而苦恼,听说我在这方面有办 法,就打发一个姓韩的主任来跟我联系。韩主任是绍兴人,就以浙江同乡的关系请 我吃饭,要我供应纱管坯木。我心里在盘算着如何继续扩大山场,垄断这二十八家 纱管厂的原料供应,大发其财,口头上却强调如今中南禁止木材外运,采购困难, 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要等我把山场联系好了再说。席间谈起当时我到维大公司 找吴总经理,接连碰了驻卫警几次钉子,吃了闭门羹的故事,哈哈大笑。韩主任也 连连感叹说:“如今有许多事情,坏就坏在这些不是官儿的‘门官’身上;当年阁 下要是顺利见到了吴总经理,像您这样的人才,早就被维大网罗进去了,哪儿能让 联营二所捡这个便宜呀?” 一九五三年,是执行第一个五年计划的头一年。二月十五日中共中央发布了 《关于农业生产互助合作的决议》,全国各地试办农业合作社,粮食开始实行统购 统销。三月间,上海复兴中路逸园跑狗场举办了第一届土特产展览大会。“城乡互 助、物资交流、发展生产、繁荣经济”的大标语耀眼醒目,鼓舞了上海市工商界。 上海市轻纺工业一马当先,汉口、广州、重庆、大连、郑州、西安、常州等轻纺工 业振兴地区先后在上海成立了业务办事处。特别是上海纱管总厂跟这些办事处签订 了供货合同,导致纱管坯木更加紧缺。维大公司一向以纱管储备雄厚著称,以前只 供应本市和华东地区,产销基本保持平衡;如今供应全国,所属二十八家纱管厂如 果开足马力,坯木原料问题就特别地突出了。 经过韩主任的几次宴请,我跟吴厚裁总经理也见了面,我半推半就地接受了维 大公司的定货,在鹰潭、弋阳两地扩大了山场和人员。从此,不但维大公司所属二 十八家纱管厂的原料供应为我一人所垄断,就是上海全市的纱管坯木,至少有一半 儿以上是我供应的了。 人人都说我独具慧眼,瞄准了纱管坯木这个冷门,终于事业成功,发了大财, 成了上海市纱管坯木的垄断商。其实,我只是在年轻的时候,见木禾树树矮干细, 不成大器,有点儿像我,除了做擀面棍儿之外,既不能做栋梁,也不能做家具,只 能拿去烧炭,似乎可惜了;后来自己开布厂,听说最好的纱管就是用木禾树做的, 而这种树浙江、江西、福建一带山区又到处都是,有待开发。我在景云的时候,由 于没有足够的资金和销路,还只是想想而已,无法付诸实施;后来到了上海,方才 灵机一动,想到了这个生财之道。我像一个赌徒一样,把全部赌注都押在这“独一 门”上,赶上天时、地利、人和都还和我过得去,于是就成功了。 翻开许多企事业家的成功史,偶然的因素往往占很重要的比例。有了亲身经历, 我方才体会到了这不是假话。 同样,一件事情的失败,又何尝不是有许多偶然的因素在起作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