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黄青天”为反革命翻案 一九五七年二月二十七日,毛泽东在最高国务会议第十次会议上做了《关于正 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的报告,指出必须严格区分和正确处理敌我矛盾和人 民内部矛盾;在人民内部,要实行“团结──批评──团结”,即“从团结的愿望 出发,通过批评,达到新的团结”;在共产党和民主党派的关系上,要实行“长期 共存,互相监督”;在科学文化工作中,要实行统筹安排,“兼顾国家利益、集体 利益和个人利益”的方针。 五月七日,《人民日报》发表社论:《为什么要用和风细雨的方法整风》,强 调要倾听党内外人士的意见,推进党内整风;接着又报道了中共中央统战部邀请各 民主党派负责人举行座谈会的消息,公开发表了座谈会上的发言提要。其中章乃器、 黄绍竑等人的发言,如说“社会主义加官僚主义比资本主义更危险”、“眼看国家 人力物力浪费严重,领导干部却心安理得熟视无睹,稍有爱国之心的人无不痛心疾 首”等等,引起了许多人的共鸣,在社会上的反响特别大,各大报纸都纷纷转载。 黄绍竑以全国政协委员和人大代表的身份来上海视察,《解放日报》发表了他 的讲话,又得到了一部分市民的称赞,叫黄绍竑为“黄青天”。他视察上海监狱以 后,向当局提出要改善犯人的生活,以贯彻革命的人道主义精神和治病救人的方针。 上海市公安局劳改处接受黄绍竑的建议,全面改善犯人的生活待遇。在我们板箱厂, 也一次性发放新衣服、新被子、新蚊帐,把犯人们打扮得整整齐齐的,准备迎接人 大代表的视察。大伙房也天天改善伙食,什么过油肉、煎黄鱼等等轮换着吃。 黄绍竑在上海视察的时候,说上海市的镇反、肃反运动搞过火了,百分之九十 的历史反革命都是冤假错案,并说:“像这些人都是反革命,我黄绍竑首先是反革 命。”他向当局提出了一份被关押的民主人士和前军政人员的名单,要求释放。这 事轰动了上海。当局接受他的建议,匆匆忙忙地释放了一批县团级以上的历史反革 命。陈佑华在黄绍竑担任浙江省省主席期间,当过一任省政府秘书长,被黄绍竑列 进了名单之中,因此得以第一批释放回家。 这件事,在上海市各劳改单位里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和波动,许多属于历史反革 命性质的犯人纷纷写了申诉书,向当局申诉。整个上海公检法部门忙于清理积案, 劳动板箱厂也先后释放了一批犯人。在这样的形势下,我考虑到自己的案子也有可 能得到平反,就写信到原籍去请父亲急速来沪,为我办理申诉事宜。 陈佑华得到释放以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到了一月份犯人接见家属日子, 他特地到军工路来看望我。他说,他已经到淮海路黄绍竑的住处跟黄见过面,共同 分析了我的案子,一致认为应该属于人民内部矛盾范畴。又说,他已经委托上海市 第一法律顾问处吴山律师办理申诉;吴山律师去查阅过案卷,认为确有出入,已经 受理,现在案子正由长宁区法院复查中,估计不久就可以出狱。他要我赶紧通知宝 宝,把中山装和皮鞋之类送来,到了出狱的那一天,他会派车来接。 我对当时的形势和自己的案子都抱乐观态度。尽管宝宝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来看 望过我了,我心想:我和宝宝虽然不是合法夫妻,可是自小相爱,情逾结发,在这 样的关键时刻,她是一定会全力相助的。于是就给宝宝写了一封长信,把陈佑华来 探监的经过全都告诉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