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逃避现实拖时间 提审以后,我回到监房,好像一盆凉水从头顶心泼了下来,心儿都凉了。本来, 有黄绍竑等人的努力,我正在幻想着提前释放,现在看来,这个希望已经被宝宝的 变心彻底破灭了。我即便不是反革命,也犯有重婚罪,这个牢房,我是怎么也出不 去的了。 同监中和我关系比较好的犯人,听说了这件事情,纷纷替我出主意。有人说: “女人这种东西,最为反复无常,如今你在监狱里,说什么也没有用,何况她已经 有了年轻漂亮的新欢,一心一意只想跟他过日子。张仁善这个人,我们都了解,嘴 巴上说得好听,心里想的,满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他在社会上,吃喝嫖赌,坑蒙拐 骗,无所不为。如今出狱不久,经济困难,想从宝宝身上占点儿便宜的心是有的, 要他娶一个比自己整整大十岁的女人做老婆,而且还带着一个比他只小十岁的女儿, 他一定不干。所以为今之计,最好的对策就是一个‘拖’字。反正你再过两年时间 就要出去了,那时候,你们当面锣对面鼓地也说得清楚。两年之后,张仁善还很有 可能已经厌倦了丁宝宝这个半老徐娘,又另有所欢了呢。” 我想想此话不错,开始思谋“缓兵之计”。 这时候,中共中央已经发出了《关于组织力量反击右派分子进攻的指示》, 《人民日报》也从六月八日开始接连发了《工人阶级说话了》、《这是什么话》、 《必须同坚决反社会主义的右派进行必要的斗争》等一系列社论,从此全国各地展 开了轰轰烈烈的反右派斗争。黄绍竑的言论最为激烈,当然首当其冲,成了反党、 反人民、反社会主义的右派分子。如今他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我怎 么还能幻想通过他的力量和影响来求得提前释放呢? 形势的突然变化,迫使我必须在“拖”字上另做文章。因为我在上海服刑,法 院随时可以来提审,给我施加压力,我主观上想要“缓兵”,客观上也不许可。想 来想去,觉得唯一办法,就是先争取离开上海,离宝宝越远越好。 于是我一方面向管教组打报告,请求调到外地,一方面在生产上吊儿郎当,劳 动消极,同时跟车间技术员说明真情,请他在干部面前多说几句坏话,助我一臂之 力。技术员理解我的苦处,就跟管教组反映,说我思想不安定,留蜂不做蜜,还不 如让我到外地去换换空气,倒有利于我的改造。 管教组接受了技术员的建议,同意了我的申请。不久就把我送回了提篮桥九号 监,等待了一个短时期,等到人数够了,就着手编队,转送到安徽省合肥市郊区的 董铺水库去,编进了治淮三支队三大队三中队继续劳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