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全家落户江西 回到天华山,我跟书记、厂长汇报了在上海开展业务的情况和打官司的经过, 详细介绍了即将来厂接洽供销问题的几家厂家的情况;上海的工业正在恢复发展, 急需原材料,估计我厂的产品很快就能在上海打开销路。 厂长、书记对我的工作非常满意,当天夜里就召开全厂干部大会,讨论如何发 展生产,并宣布我为“厂部业务”,各车间的供销合同,由我签字即可生效。── “厂部业务”这个名称是模棱两可的,既不是业务员,也不是业务主任,更不是分 管业务的副厂长,因为业务员无权代表全厂在合同上签字,业务主任是应之光,而 副厂长又不能由临时工担任,实际上我的职务是介于业务主任与副厂长之间。不管 怎么说,这一来我在厂里的威信和权力都提高了。 第二天,厂长就通知秘书造表送县公安局,给我老婆孩子申报户口粮食。厂长 是公安局出来的,办这样一件事情,不过是个手续而已。不久批示下来,户口粮食 都落实了。我高兴之极,立刻写信通知老婆整理行装,正好应之光老婆回家过年, 我的家属就在年后和他老婆一起到江西来了。 这时候,我在上海联系好的厂家先后来到天华山,签订了许多份儿竹木半成品 的供销合同,各车间的生产直线上升,利润剧增。我的第二炮,比第一炮打得更响! 共产党的政策,讲究的是树立典型,企业的经济效益越好,领导越重视,越支 持,批下来的“特供物资”也越多。天华山化工厂成了当地的一面红旗,名声远扬。 贵溪县、鹰潭市的各机关单位和当地驻军,三天两头派汽车来厂装运物资。每天来 厂装货的汽车,少则三五辆,多则十几辆,都是我负责接待的。物资紧张年代,盛 行以物换物,白糖、红糖、鱼肉禽蛋之类紧俏副食品有人源源送进厂里来,各按牌 价换算,改善了职工生活。干部得到的利益更多,也就不在话下。 这样一来,我在天华山化工厂的名声又提高了一步,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 我是厂部的主要领导人之一。由于我经常跟县食品公司搞协作,换进大批副食、糕 点之类按人头份儿平价供应职工,没本事又想抓权的干部就在背后造我的谣言,说 我这是收买人心,是篡党夺权。好在叶书记跟我的关系还不错。我这个人喜欢吃吃 喝喝,老婆来了以后,家里的伙食比一般人家里要高一个档次。叶书记是经常在我 家吃饭的,我的许多做法,事先都征求过他的同意,所以虽然有许多人到他那里打 我的小报告,说我的坏话,告我的刁状,叶书记都没有偏听偏信,照样派我到南昌、 鹰潭等地去出差。 转眼到了一九六一年夏季。一天,我忽然接到县交通局一个姓蒲的司机打来的 电话,说是我的儿子葛龙已经到了贵溪县,正好他的班车直开文坊,就把葛龙带到 了文坊。如今他的车要掉头了,葛龙既不懂江西话,也不会说普通话,简直寸步难 行。从文坊到厂部,还有十几里路,怕他走错,何况还随身带着一个大皮箱,叫我 赶紧派车去接。 我气儿不打一处来,跟厂长一说,厂长立刻派司机出车把葛龙接了回来。一进 厂部,我就大声斥责他为什么不好好儿读书,私自跑到江西来。他哭丧着脸说:初 中毕业了,考不上高中,家里粮食紧张,吃不饱,是爷爷的意思,要他到江西来找 爸爸给安排个工作。我更其生气,告诉他找工作没那么方便,住几天,就回家去好 好儿复习功课,准备明年考高中。 葛龙被我痛骂了一顿,委屈地哭了起来。祝厂长在一旁听了,代我转圜说: “既来之,则安之嘛!工作问题,你不解决我解决,让他留在你身边,给你做个助 手,总还用得着吧?至于户粮关系,回头我通知行政科,月底造表的时候多加一个 人的名字,不就行了么?” 妻子听说儿子来了,急忙赶到厂部来,一进门,正好听见祝厂长答应给孩子解 决户粮工作问题,不等我表态,立刻千恩万谢,把孩子领走了。 从此,葛龙就和妈妈一起在家属工中干活儿。我见厂里对我如此照顾,也一心 扑在业务上,把化工厂当作自己的厂子办。 一年来,化工厂的业务扩大了一倍多,生产蒸蒸日上,在天华山垦植场地区, 化工厂成为响响当当的红旗单位了。 十二月十四日,妻子又给我添了一个男孩儿。我这个老婆,也真叫奇怪,简直 连碰都碰不得,碰一下就有孩子。这个娃娃,还是去年我从上海回来在金华旅馆住 那一夜种下的。这一回,虽然灾荒年还没有过去,但是协作单位送来的鸡鱼红糖等 等滋补品连吃都吃不完,跟去年生女儿的时候相比,简直不能同日而语。妻子高兴, 全厂职工也都为我高兴。产母营养好,奶水足,这个儿子长得肥头大耳的,我给他 起名叫葛虎。──只是大小龙虎两个儿子,居然一个都十六岁了,一个还刚刚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