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副业失败丢了儿子 第一节 再次走上副业路 过了年,我老婆和我娘到铁算盘家里去苦苦求情,说我一家七口,老的老,小 的小,靠我一个人出工挣六分半工分儿,年年口粮都不够,已经欠了生产队不少, 恳请他高抬贵手,放我出去搞副业,一者救救一家老小活命,二者也好归还生产队 的欠款。铁算盘看在猪肝、猪腰的份儿上,更主要的还是想把我这双不揉沙子的眼 睛支开,一口答应:只要上头肯开这个口子,第一个就考虑我。 一九七一年《人民日报》元旦社论,总结一九七○年的国内外形势,照例是 “形势大好,不是小好,比往年都好”。举其要者:第一是四月二十四日第一颗人 造地球卫星上了天,第二是十月十三日与加拿大政府建立了正式的外交关系,第三 是十一月六日与意大利政府建立了正式的外交关系。 白云镇公社召开大队长会议总结上年生产成绩,讨论当年生产任务,各生产大 队突出的一个共同矛盾,就是地少人多,劳动力过剩,经济效益太低,无法摆脱贫 穷,进入富裕的天堂。铁算盘趁机提出解放一批身有一技之长的半劳动力去搞副业, 虽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至少可以缓和一下紧张空气,生产队也好收入一些现金。 他的建议得到了与会者的一致赞同,也得到了公社书记的批准。回到东门,连夜召 开骨干会议,决定了第一批搞副业的十个人,果然其中有我。 第二天一早,大队部通知我们十个人去签订协议书:每年交生产队一百五十元 购买口粮分儿,再归还历年欠款的三分之一。至于搞什么副业,只要对国家有利, 不违反国家法律,大队并不过问。 我签了协议书回来,静坐默想搞什么副业是好。迸米花儿,收益太少,只够一 个人混饭吃;再开染坊么,铺面没有了,人手也不够,更主要的是惹不起国营的染 织社,不要再一次引起当年那样的风波。考虑再三,觉得还是种白木耳本小利大。 说起我的栽培白木耳技术,还是五十年代在上海学会的。 那时候,我通过朋友关系,认识了上海农科院一个专门研究白木耳栽培的研究 员,从他那里拿来许多资料,一方面到他的实验场所参观,一方面在江西自己的山 场上实地试种,学到了基础知识。当时的意思,本想抽出一定的人力物力和资金, 在江西再办一个耳场的,不久“东窗事发”,连山场都没保住,这样的设想,也就 泡汤了。后来到了天华山化工厂,在我的倡议下,办起了实验性的小型耳场,因地 制宜地总结出一套自己的经验。当年在江西,要不是被拘捕回籍,恐怕早已经搞出 名堂来了。 种白木耳,要资金,要场地,自己一个人搞不行,在县城搞也不行。想来想去, 想起离城不远的上名山大队,沿溪两岸,柳树成荫,是栽培白木耳的好资源。村子 面溪背山,坐落在幽谷之中,环境优美,空气清新,是一个良好的白木耳生产基地。 该村人多地少,劳动力过剩问题,估计也和别处一样,发展副业,自然势在必行。 更有一条有利因素:大队书记李焕林,是我少年时代的同学,他老婆又是我少年时 代的邻居,彼此知根知底。于是决定前去一试。 谈判非常顺利。上名山大队为此召开了生产会议,做出了生产白木耳的决定, 并当场跟我签订了合同:以大队为甲方,负责资金、场地、人力;以我为乙方,负 责技术和产质量;利润按三七开分成,甲方得七成,我得三成。初步估算:以年产 白木耳三百斤计,我得三成,合九十斤;再以每斤获利一百二十元计,毛利可得万 元以上。如果一切顺利,我不但一次可以还清生产队的全部欠款,我也彻底翻身了。 可是想到自己的身份,不得不防意外。左想右想,想到县城里一个从小就认识 的朋友胡善良。此人有一定文化,能说会道,当过出纳,打得一手好算盘,出身成 分都不错,历史上也没有问题。更主要的,还是上名山大队的会计,正是他的外甥 女婿。如今他年近七十,赋闲在家,不如把他请来,一切对外事务,都由他出面联 系。跑去跟他一说,他是求之不得。讲到利润,我答应在那三成之中,跟他俩人二 一添作五。他再三谦让,说是他不懂技术,无功不能受禄,能按三七分红,他就十 分满意了。我见他说话痛快,也不贪财,就决定跟他合作。 我们两个赶在惊蛰之前,一起搬到上名山大队居住,带领社员砍伐柳树,搭盖 耳堂,干了个热火朝天,幻想大家同心协力,苦干一场,争取今年木耳大丰收,改 变一下几年来大家的贫困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