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出事故拉我垫背 这件案子,本来是与我无关的。由于前年我与工商局胡局长的夫人、少爷干了 一场,由此引发了对胡局长的经济审查,虽然他上面有人,后台过硬,没有查出什 么重大问题来,但是“小小不然”的“经济不清”还是无法一概抹掉,最后以“健 康状况不佳”为理由,提前退休了。工商所的人兔死狐悲,为此跟我记上了仇。再 加这两年来我的贸易货栈办得相当红火,业务蒸蒸日上,工商所的人又害上了红眼 病。“二病并发”,他们早就想找个茬儿整我一下,可是我坚持合法经营,既不偷 税漏税,也不经营违禁物资,他们鸡蛋里面挑不出骨头来,也拿我无可奈何。 这一次,因为黄色录音带是在我的仓库里查出来的,工商所的头头儿故意不提 货主是谁,稀里糊涂写了一份报告给工商局局长,以我经营黄色录像带为由,要求 对我停业整顿。局长也许是官僚主义,没进一步问清楚,也许是同样犯有“两病”, 对我也不满意,当即批了“同意”字样,让市场股打印发文立即执行。 市场股股长是个大学毕业生,既知法懂法,也知道事件的来龙去脉。他知道这 批录音带是租用我的仓库暂时存放,其实与我毫无关系,就去向局长反映,提出要 以事实为根据,以法律为准绳,建议先调查清楚了再发文。可是局长不听,叫他只 管发文,出了问题自有局里负责。市场股制止不住,只好执行。 企业股股长是个作风正派的人,跟我关系也比较好,见领导无视法律胡来蛮干, 心中很不满意,可又无法阻止,就悄悄儿向我透露这一消息。这一回,我可不管这 是大事还是小事儿,直接找县委书记反映了工商局这一公报私仇的恶劣行为。县委 张书记一听,很重视也很生气,当即打电话质问工商局局长可知道这批录音带的货 主是谁,问得工商局局长哑口无言,说知道固然不行,说不知道更不行,只好唯唯 诺诺,应付了过去。放下电话,急忙赶到市场股,把这份已经打印好正准备执行的 文件撤回去了。 工商局局长与我较量中吃了瘪,并不肯就此罢休,暗地里与无线电商店的上级 单位商业联合公司的头头儿商议,一定要另找一个茬子,非把我整倒不可。 这时候陶华和杜自强两人因犯贪污和挪用公款罪被判了徒刑,送到农场劳改去 了。他俩造成的十几万元亏损无法再榨出来,就打算从我的身上找回去,借此机会 整倒我。他们拣出我和无线电商店及农工商联合公司签订的购销彩电协议书来,根 据上面写的“盈亏三方面平摊”的条文,请县律师事务所王如伦律师来共同研究, 要求与我分摊损失。 王律师先到贸易货栈来与我谈话,要求我分担损失。我根据事实说明这份三方 面签订的合同已经在春节前中止,春节后到惠州去提货的实际上是无线电商店一家, 小虎是卢彦青临时请去帮忙的。再说,根据《经济合同法》,这种损失也不属于经 营损失,因此理直气壮地一口拒绝了。王律师又拿着材料找法院经济庭郁庭长要求 立案。郁庭长是政法大学毕业生,一看材料,认为事实清楚,理由不足,不予立案。 王如伦也无可奈何,只好把材料退还给商业联合公司。 过了一个月,郁庭长调到上海市崇明县法院,所遗经济庭庭长一职,由一名转 业军人出身的贾审判员暂时代理。商业联合公司的经理见他是景云人,又不怎么懂 得法律,就找了一个与他关系不错的胡律师来研究这宗案子,想再次掀起整倒我的 恶浪来。 胡律师本来是个小学校长,上了几天电大,通过自学考试,取得了律师资格, 就当起业余律师来,居然也粉墨登场地代写状纸、代办案件并出庭辩护。他经常宣 扬:当律师既不必动脑筋,也不必精通法律,只要路子宽,跟审判员过得着,官司 就保证能够打赢。他看了商业联合公司提供的材料,自负地笑着说:“这件案子, 要是落在别人手里,恐怕只能服输了;如今落在我的手里,只要我胡某人略施小计, 就有把握让它变输为赢。” 商业联合公司的经理问他计将安出,他得意地说:“第一,这件案子中有一项 细节,一般人是不会注意到的:他们在惠州的时候,杜自强向葛虎借了一张‘白云 贸易货栈’的空白介绍信。既然杜自强等人到了深圳以后是以‘白云贸易货栈’业 务人员的身份活动的,因此而引起的一切后果,就都应该由‘白云贸易货栈’负法 律责任。第二,这件案子,别人去找法院,就是有了这一条把柄,法院也不一定会 受理,我跟贾庭长是铁哥儿们,只要我跟他一说,保证当时就立案。第三,凡是国 营企业跟私营企业打官司,审判员从思想上首先就向着国营,绝不会向着私营的。 有这三条,你这官司,我包你打赢。” 商业联合公司赔了十多万元,已经走投无路,就来一个死马当作活马医,把案 子委托胡律师办理。 六月十三日,我外甥郑基本到我家里来,告诉我一个消息:东渡镇下村的陈国 梁有事找贾庭长,两人在聊天中,贾庭长说:“这两年来,葛月庆常常跟别人打经 济官司,总是他打赢的时候多。这一回,商业联合公司出面告他,案子归我办,且 看他有多大的本领!”从这话中,可见贾庭长心中早就有了成见,办案难免会有偏 颇。他要我到贾庭长家中走一趟,该怎么着的,也不能太小气了。 我当然懂得郑基本所说的“走一趟”是什么意思。但是我不肯去做这种“钻狗 洞”的事情,而是理直气壮地说:“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法院办案,是 有法律依据的,不是哪个审判员说了算。如果他无线电商店副经理吃喝玩乐逛窑子 亏空了的钱也要我贸易公司分担,天下还有没有法律了?再说,现在我连开庭的通 知都没接到,就低三下四去求人家,倒好像我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这种事情,我 怎么能干?” 我没听外甥的劝告,我行我素,没去理睬他们的诬陷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