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斩不断的情丝 夏秋和沈刚回到局里,向关处长汇报了广东之行的收获。关处长同意他们认为 王梦既是受害者、知情者同时又是包庇者的看法,但绝不同意由夏秋单独去跟王梦 接触。他明确宣布这是工作纪律,原因就是夏秋跟王梦和赵子林都是朋友,不能不 避一避嫌疑,而不是领导上不信任。单独接触,如果又发生“当面自杀”那样的意 外事件,可就再也说不清楚了。 经过近一个月的治疗,王梦的伤基本上平复,生活可以自理了,已经在前天出 院,回家里休养。关处长的意思,沈刚是有家有口的,出差十几天回来,今天先回 家看看,夏秋也好好儿休息休息,明天上午,两个人再一起去找王梦。 领导上这么决定,夏秋也不能反对。沈刚回家去了。夏秋洗了一个澡,吃过晚 饭,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写汇报材料。他很担心明天去见王梦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很明显,赵子林一定已经用威逼利诱的办法对她这个知情者施加了压力。如果他单 独去跟她见面,用情爱攻心,是有可能叫她说出真话来的;加上一个沈刚在旁边, 他就无法施展伎俩了。考虑来考虑去,他觉得有必要立 刻去跟王梦见面。他并没 有被软禁,出入大门的自由还是有的。所顾虑的是:王梦家里如果有人怎么办。她 住院的时候,不就由冯玉英以陪住为名监视她么。在这个关键时刻,赵子林绝不会 放过她,很可能会在家里。冯玉英和赵子林,他一个也不能憧上。撞上一个就麻烦 了。 正无计可施间,忽然想起王梦家里是装有电话的,自己办公室里也装有内线电 话和直拨电话,何不拨个电话试试? 电话接通了。“您找谁?”耳机是传来一个轻柔的女声,分明是王梦。 夏秋换了一条粗嘎的嗓子回答:“我找赵子林。”如果王梦回答:“您等一等。” 他将立刻挂上电话。耳机里响起的却是:“他不在。您是哪里?”夏秋赶紧又问: “冯玉英在鸣?”王梦回答: “她也不在。她在公司里住。您有事请打电话到公 司去。电话号码是……”夏秋不等她说完,马上恢复了本来的嗓音:“我是夏秋。 梦,你身边有人吗?”耳机里立刻传来王梦那惊喜的声音:“啊,是秋子!我前天 到今天,给你打过三次电话了,都说你不在。你一晃二十多天不照面儿,是不是被 关起来了?” “没有。你承认是自杀,还关我干什么呀?不过我被注意上了,行动都有人跟 着。只有这会儿跟我的人回家去了,是个空子。我能不能到你那儿去一趟?” “不行。前天我出院的时候,赵子林非要叫冯玉英也跟我回家来,我说什么也 不同意,他就自己回家来了。这两天白天在家不在家不一定,晚上都在家。刚才是 有人打电话来把他叫出去了,没准儿一会儿就回来。” “那么说,咱们俩都叫人家给看住了。告诉你呀:我这十几天到广州、深圳去 跑了一趟,找到了区文成。他把怎么上当的经,过都说了。” “他那盘录像带最后面的一段已经抹掉,他说了没有?” “这他没有说。不过他说了你因此流产的话,我可以想象到 当时你们一定闹 得很凶。我听了以后,第一是想不到赵子林利令智昏到了这种地步,竟会叫一个孕 妇去当钓饵;为了摄取到最关键的镜头,竟不怕孕妇因此而流产;第二是想不到你 竟然同意去当这种角色,事后见到了我,不但不给我说,反而拿赵子林当恩人看待。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难道说,你们的假夫妻,后来变成真夫妻了么?” “秋子,住了将近一个月的医院,我想了很多很多。我知道你已经不相信我了。 我有许多许多话要对你说,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还是见了面当面说吧。不过有一 句话可以先告诉你:尽管赵子林确实打过我的主意,他却始终没有达到目的。” “梦,别说这个了,我相信你。我问你:我扎了你一刀,你不恨我吗?还像从 前那样爱我吗?” “这先得问你是爱我呢,还是爱关双月。你要是还爱我,那只不过是咱们俩爱 情生活中的一段小插曲儿,‘小俩口儿打架不记仇’,过去了就过去了;要是你爱 关双月呢,那说明你是存心要杀我,咱俩没完!” “我爱你不爱你,从咱俩重逢以后,解释开了误会,你还感觉不出来么?就说 扎你那一刀,也是因为太爱你的缘故,容不得别人在中间插一杠子。至于我跟关双 月,第一是我对你的误会还没有消除,只当你是变了心;第二是我们还只处于互相 有好感的阶段,并没有开始恋爱,更没有肯定关系。再说,那也因为关双月实在太 像你,我看到她就好像见到了你一样。不过她外貌虽然像你,性格却完全跟你相反。 归根结底,我还是喜欢你的这种性格,更何况咱们俩事实上已经是夫妻,连孩子都 有过了,能跟她比么!我跟她的关系,只是普通的朋友,我认为没有必要跟你细说, 所以以前提也没提起。倒是你跟那个赵子林,不但同居了两年多,还是正式登记过 的夫妻;他不害过你倒也罢了,事实上是他不但害过你,他干的坏事和违法的事儿 有的拉扯上你,有的你都知道,你却一件也不说。对我,这是隐瞒;对国家,这可 是包庇呀……” “别那么长篇大套的!说了半天,归结为一句话,还是对我不放心!实话跟你 说了吧,赵子林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得很。不过掂掂份量,他不论对你对 我都还是好的成份多,坏的成份少。再说,你从前的那些事儿,他不但全都知道, 还把冯玉英从外地接来搁在这儿,这不明摆着是防你一手吗?只要你不怕,我没有 什么好顾虑的,下次你们来,我把所有的事儿全抖落出来,怎么样?” “我们两个明天上午就去你那儿,该怎么说,你好好儿考虑一下。以我看,赵 子林怎么害你,怎么干坏事儿,你不妨实话实说;关于咱们俩的关系以及我从前跟 赵子林的关系,还是不说或少说为妙。” “你害怕了,是不是?关于赵子林的事情,我知道多少说多少;关于咱们俩的 关系,是关键中的关键,没有你,我何至于掺和到他们中间去?再说,我送进医院 去的第二天上午,关处长来问我,我就把咱们的关系全说了。我还明说我之所以要 自杀,就是因为有了关双月这个第三者。他那里有录音,我怎么能推翻?你既然并 不想当关处长的女婿,咱们俩正大光明谈恋爱,我又不是女特务,你有什么可怕的? 夏秋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么同是第二天的下午,我和沈刚去看你,你 怎么又变了词儿呢?” “那是因为关处长交代过:他女儿跟你只是普通朋友,并不存在爱情关系。为 了保护你,也为了保护他女儿,叫我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儿了。” 夏秋半天没有说话。他意识到关忠良已经悄悄儿地插手并企图左右他的爱情生 活了。怎么办?是听从他的旨意,还是顺从上帝的旨意?他考虑了好久,直到耳机 里连连责问他为什么不说话,他才下了决心似地大声回答说:“好,明天该怎么说, 一切听从你自己的意思决定吧!”说完,“咔嚓”一声挂上了电话。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