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鬼 罗虎最近经常接到一个匿名电话,对方用沙哑的声音只说两个字:有罪!听 得这小子晚上睡觉不敢关灯,三更半夜给丁能通打电话,姐夫长,姐夫短地叫着, 让丁能通来陪自己。丁能通也觉得纳闷,为了弄明白事情的真相,丁能通答应罗 虎晚上陪他。 这几天,为了地铁立项审批的事,丁能通没少往国家发改委跑,但是始终没 有眉目,却听到了一个信息,一周前,国家发改委宏观经济研究院发布报告称, 楼价还将继续上涨,但两年后陷入低迷,房地产出现泡沫已经是有目共睹的事实, 对于一个已经出现泡沫的产业而言,泡沫早破比晚破要好,丁能通不禁为东州的 房地产立市政策担起心来。 吃过晚饭后,丁能通开车去皇县驻京办,自从罗小梅离开皇县驻京办主任的 位置后,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先是原皇县驻京办副主任王汉生写匿名信告罗小梅,罗小梅被市纪委双规, 双规后,她辞职下海,开起了花卉餐厅,紧接着就是黑老大陈富忠被捕,“肖贾 大案”发生,自己也受肖鸿林、贾朝轩的牵连而出事了,经过炼狱般的等待后, 终于又回到了北京,重新走上了驻京办主任的位置,此时此刻的丁能通对失而复 得的岗位倍加珍惜。 丁能通骨子里不是一个盲目的为官者,他对权力的向往在大学时代就开始了, 他不遗余力地争取入党,竞选学生会主席,在同学中树立威信,这一切都是为了 日后步入仕途、拥有权力做预演。 在丁能通心目中,权力不是丑陋的,而是充满了诱人的魅力,这种魅力不是 来源于政治功能本身,而是来源于想成就大事的男人的野心,或者叫做鸿鹄之志。 使用权力的快感与使用权力的人的野心是互相促进的,所以权力场上没有友谊只 有利益。 丁能通的车驶进皇县驻京办大院时,罗虎正惴惴不安地站在大杨树下踱步抽 烟,他见丁能通的奔驰停在了自己面前,赶紧上前开门。 “姐夫,你可来了,这几天快把我吓死了。” “罗虎,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别老姐夫姐夫地叫行不?我是你哪门子姐夫?” 丁能通鄙视地说。 “姐夫,罗小梅是不是我姐,你们俩什么关系地球人全知道,还瞒我干啥, 姐夫,说实话,皇县驻京办原来是不是乱坟岗子,埋在这里的女孤魂野鬼看上我 了?”罗虎胡言乱语道。 “罗虎,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小子是不是做过亏心事呀?” 丁能通揶揄道。 “天地良心,姐夫,我罗虎可是个好人,”罗虎一边给丁能通递烟一边指天 发誓地说,“你到皇县打听打听,谁敢说我罗虎的坏话?” “罗虎,我听你的口气怎么像个黑社会老大呀?还谁敢说你罗虎的坏话,说 你坏话怎么着,你还把人家嘴堵上啊!” 丁能通边说边往六栋八号走,这里做东州驻京办时,六栋八号是接待市领导 的专用房间,是装修最好的房间,罗虎来了以后,就占为己有了。因为皇县的县 领导每次进京,没有人住在这里,都住在五星级的北京花园。 两个人走进房间坐在沙发上,罗虎让服务员沏了一壶龙井。 “我听小梅说,你也喜欢下围棋,不知道水平怎么样?”丁能通饶有兴趣地 问。 “姐夫,我早就听我姐说你是围棋高手,当年与贾朝轩下棋,拿捏的火候绝 对到位,可是我不是贾朝轩,你尽管放马过来,告诉你实话,我在皇县没对手!” 罗虎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地说。 丁能通听罢哈哈大笑,“罗虎,皇县多大个地方,你小子不服,就把棋摆上。” 罗虎听罢,连忙取出围棋摆好战场,不下则已,你别说,罗虎的棋艺丁能通 还真不敢怠慢。两个人下了两局,打了个平手,下到第三局中盘时,房间电话响 了,罗虎激灵一下打了个冷颤,手中的棋子“当”的一声落在了棋盘上。 “姐夫,鬼又来电话了!” “扯淡,哪有什么鬼,我来接,看看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丁能通说罢,犹豫了一下拿起电话,没等丁能通说话,电话里传出恐怖的声 音:“有罪!” “你是谁?”丁能通厉声问。 “有罪!”沙哑恐怖的声音。 “我不管你是谁,与罗虎有什么过节,现在是法制社会,装神弄鬼,你就不 怕报警吗?” 一听报警,对方不说话了,丁能通继续说:“我是东州驻京办主任丁能通, 你有什么仇,有什么恨,可以找我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你记一下我的手机号。” 丁能通随口告诉了对方自己的手机号,只听见电话里又传出恐怖的声音: “有罪!”然后对方撂了电话。 〖JP+3〗“姐夫,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怎么能轻易给他手机号呢,万一他 ……”罗虎脸色苍白地说。〖JP〗 “万一什么?瞧你小子吓得那个熊样,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丁能通 呷了一口茶问。 “姐夫,你别吓唬我,我估计是我当护矿队队长时得罪的什么人。” “罗虎,你到北京当皇县驻京办主任,我就有些纳闷,是不是跑到北京躲仇 人来了?”丁能通恍然大悟地问。 “姐夫,你用不着诈我,我能有什么仇人,只是……” “只是什么?我看这个打骚扰电话的人不会善罢甘休,你还是报警吧!”丁 能通劝道。 “不行,不能报警,传出去了好说不好听,这件事县驻京办的人谁也不知道。” “那好吧,你自己好自为之吧。”丁能通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半夜两点了, “好了,鬼也见了,你把电话拔了,手机关了,睡觉吧,我不陪你了,换地方我 睡不着觉。” 丁能通说完,夹起包就要走。 “姐夫,你别走啊,县里不让我关机,必须二十四小时开着。” “那你就换个新号码。” “姐夫,换过了,我都换过两个手机号码了。”罗虎无奈地说。 “那就再换。”丁能通不耐烦地说。 “姐夫,不能再换了,再换县里的张书记就该骂娘了,还以为我欠了谁的赌 债,怕要债的找我呢。” “对呀,你小子到底欠没欠赌债呀?” “姐夫,我欠什么赌债呀?谁不知道开钼矿的日进斗金呀!” “既然你小子不愿意和我说实话,那你就自己扛着吧!” 丁能通说完,推门就走。 “姐夫,我送送你,我送送你!” 罗虎屁颠屁颠地跑了出来,丁能通不愿意理他,钻进奔驰车一打轮消失在夜 幕中。 离开皇县驻京办,丁能通脑海中一直回响着那个沙哑恐怖的声音:“有罪!” 这声音充满了仇恨和复仇的决心,丁能通断定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电话,这电 话的背后一定有一个惊人的隐情,会不会与罗小梅有关系? 丁能通再一次想起了自己去皇县遇上的盗矿矿难,罗小梅的司机透露死了十 几个人,却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没听东州市任何领导说起过,按理说因盗 矿而死,应该算是刑事案件,不影响皇县领导的乌纱帽,为什么他们要瞒过这个 案子呢? 丁能通越想越纳闷,罗虎原来只是个无业游民,由于罗小梅开了钼矿,一跃 可以成为皇县驻京办主任、正科级干部。“小梅呀,小梅,你可真让我丁能通担 心啊!”丁能通一边开车一边自言自语。 在罗小梅和金冉冉之间,丁能通骨子里其实是更倾向于罗小梅的,正因为有 这份爱,自己遭遇的皇县盗矿死人事件没向任何市领导吐露过,他希望自己深爱 的这个女人能够一生平安,可是今晚接的这个恐怖电话,让丁能通心头猛然升起 一种不祥的预感。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