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双簧表演 他专注地开着车,带着我向居住的城市飞驰。 一路上,我没提出任何问题,尽管心中疑虑百结。他也没有半句解释。或者, 他和我一样,面对即将浮出水面的真相一筹莫展。残酷的真相总是使人胆怯和萎缩。 到达城市的时候已近黎明,当时正下着凄清的雨。下车后,他匆匆撇下我,车 子箭一般朝着一家医院的方向驶去。我茫然无措地站在小区的大门口,望着车子迅 速消失在密集的雨点里。继而,我心中的疑虑和惆怅像阴沉昏暗的天空,似乎失去 了晴好的希望。 回到家里,我丢下行李,心情七上八下地难以稳定。我无所适从地站在客厅里, 看见阳台上落了许多杜鹃花瓣。望着不紧不慢地落着的秋雨,数小时前那个明月高 悬的海滨山脚,在我心中成了短促的残梦。 望着无休无止地打在杜鹃花叶上的雨滴,我的思维渐渐清澈起来。一场属于我 的情感风暴就在前面不远处,尽管仍旧面目模糊,却实实在在地潜伏在必经之地了。 不一会儿,我感到一阵可怕的眩晕,两眼发黑、头重脚轻,这才想起已经连续 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我赶紧扶着家具和墙壁挨到厨房,打开饮水机,煮开了水, 冲了一杯牛奶,喝下去之后,很快就不那么轻飘了。 然后,我匆忙洗了个澡,吃了两个安定片,一头倒在床上盖紧被子,闭上眼睛, 准备好好睡上一觉。该来的总会来,等来的时候再承受吧。 快要睡着的时候,床头柜上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我睡觉时没关手机,因为 心中有所牵挂,事情还没有最后的结果。 我一下子坐起来,手机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立即紧张起来,声音也 失去了常态。刚“喂”了一声,那边的男人就急切地叫了一声:“紫蝶……” 我一下子就听出来了,他是文栩。我含糊地应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已经 不想追问了,我怕了,也倦了。 他轻叹了一声,沙哑地说:“能原谅我对你做的一切吗?” “还想玩什么花样?有什么话都说出来吧!”我孤注一掷地说。 “我不是文栩!” 那句话使我震动了一下。不是文栩?接着,我竟笑出了声。 “你真是花样翻新,乐此不疲。” “我叫林榭,双木林,亭台楼榭的榭。文栩就是我那个亲如兄弟的朋友。他只 能寄生在网上!” 我惊讶得竟叫出了声。紧接着,我迅速把我和这个“文栩”交往的过程从头到 尾回顾一遍,不禁茅塞顿开!所有的结果终于水落石出了,他的确不是文栩,不可 能是我在网上深深知悉的那个文栩。但我却一下子接受不了,不明白他和那个屏幕 后的真文栩为什么要合伙演出这么一场荒唐的“双簧”,为什么联手干起欺骗女人 的把戏! 除了愚弄和欺骗,他们还会有什么高尚目的?屈辱和愤怒很快控制了我。此刻, 如果他们在我面前,我会狠狠地给每人一个耳光! “你们现在敢站在我面前吗?”我怒不可遏地问。 “先别瞎猜,免得动气伤身体。” “怎么,难道你们这么干还有什么高尚目的?” “我不敢说自己是高尚的,但是,文栩在我眼中历来是最高尚的男人。” “算了吧。高尚男人能干出这样的把戏吗?” “既然事情弄到了这种地步,相信他会给你一个交代。” “怎么交代?” “相信他是个负责的男人,是个好男人。” 我握着听筒的那只手心竟出了一层汗。无处发泄的火气几乎使我窒息了,心里 积聚了太多话,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他和我常有很奇异的感应,一点没错!昨夜,恰恰是那种时候,他的心脏忽 然出了问题。当时他幸好在公司工作,被同事们及时送进了医院。我在海边接到的 那个电话,就是公司同事打的……现在,他已经脱离危险,但医生说出院起码还要 很多天。” 尽管林榭已经说出了一部分事实,但我脑子里还是一团模糊。我想象不出文栩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林榭已经完全把我对文栩的想象搅混了。文栩当了一回导 演,林榭是演员,但显而易见,他们干得都不算出色。 “既然你是演员,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我愤怒地问。 “为了文栩!” “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想,这个问题让他回答比较好。如果他愿意回答。” “你为什么甘愿受他左右?” “这不叫左右,我们亲如兄弟。时间会让你理解这一切的。” “但你们的表演伤害我有多深,你明白吗?” 沉默了一会儿,林榭似乎非常痛苦地低声说:“你也许意识不到,你说的‘伤 害’二字刺伤了我!” “怪事!我刺伤你?我又是被谁刺伤的呢?” “一直以来,你的怀疑和追问不停地刺伤我!文栩让我幸运地做了一次演员, 能在过程中接触你。但我不是傻瓜,你的心思和行为一直在提醒着我,故事永远是 你和文栩的故事!”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继续受伤?” “第一次和你见面,我是为了文栩。可是,后来……”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