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烦躁到一夜睡不着,那个天杀的该死女人竟然对他提出那样的要求,一生一世此情 不渝! 她知不知道一生一世有多长呀?他连自己下一刻的心情是好是坏都没办法掌握了, 要他怎么可能永远不变的爱着一个女人? 他答应的话,摆明的就是欺骗她;他不答应,她索性挑明了不想再见他。 好呀,这女人八成是恃宠而骄,仗着他对她的感情就想拿乔,以为他会妥协许下承 诺。 好,不见就不见,他胡莱也不是非她谈破邪不可…… 问题是,他的脚现在是怎样?干么朝那个方向走去,给我回去,不准再去找那个贪 心的女人! 「好,很好,连你们都敢违背我的命令,不听我的使唤!」胡莱瞪着双腿翻着白眼, 索性掏出一条他最爱的巧克力。 咬下一口,咀嚼两下他就吐了出来。「是不是过期了?味道怎么不对。」随手一丢, 再从口袋里掏出另一条,「嗯,还是酸的,铁定坏掉了!那家店敢卖我过期的巧克力, 我非拆了它的招牌不可。」正拧眉瞋目,扰人的手机铃声乍响,他一接起就没好气的炮 轰。 「是哪只猪敢打来吵我?」 「啧,这是怎么了,火气这么大,嗯,莱宝贝,谁惹你生气啦?」 「又是你,我不是跟你说了,期限还没到,不要再打来吗?你聋子呀,听不懂人话!」 他一古恼的把恶劣的情绪全发泄过去。 胡峣亲昵的嗓音带笑。「莱宝贝,该不是我平时太宠你了,才让你这么无法无天, 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吧,这么顽劣不行唷!」 「我……」觉得自己的口气确实有点过份,怎么说胡峣都是他们胡氏一族之长,也 是圣德岛岛主,更身兼惑爱学院的校长。胡莱缓下声音道:「我心情不好啦,打给我有 什么事快说。」 「唔,我是想给你个惊喜,莱宝贝,我的神鹰一号就快飞到埃及了,准备迎接我吧。」 「什、什么?你来这里干什么?!」 「只剩下三天了,我是专程来看你打算用什么办法将人面狮身像给运走。」笑吟吟 的嗓音里充满了期待。 胡莱一凛,三天?时间有过得这么快吗?「我说英明伟大的校长大人,哈哈,那个 ……」正准备打哈哈劝服他掉头回去时,衣领倏然被人怒冲冲的揪住。「易铭,你这是 干么?!」 「你说,你把破邪给挟持到哪去了?」 「你见鬼啦,我哪时候挟持她了?」 「你还敢狡辩,那她为什么会不见?她房里还留了一摊血。」 「你说什么?!」顾不得正在和胡峣通电话,他将手机往裤袋里一放,直奔哈里发 的豪宅,冲进谈破邪住的客房,就见到床上那摊已半干的血渍。 「是谁干的?!」看着凌乱的床铺,想到她是在受伤的情况下被人强行掳走,胡莱 惊怒的问。 「不是你吗?」易铭咄咄指控。 「你给我搞清楚,我会做出这种事吗?」如果他真要带走破邪,绝不可能狠心弄伤 她的。那个该死的混蛋,就不要让他抓到,否则他让破邪流了多少血,他非要他多流十 倍不可。 易铭冷哼,「除了你我想不出来还有谁会动她脑筋。」 「易铭,我想胡莱不会这么做的,应该是另有其人。」宋薇薇替胡莱澄清,他不是 那种会否认自己做过的事的人,她也相信他不会舍得伤害破邪。 「那有谁会这么做?破邪又没跟什么人结仇,没有人有理由这么做。」易铭看了看 宋薇薇,再瞪了瞪胡莱。 她沉吟了半晌道:「说不定是他。」 「谁?」胡莱和易铭同声问道。 她瞄向房门口,小心翼翼的左右看了看,这才关上房门,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阿特士。」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胡莱诧问。 「难道他知道我们在查他,所以就向破邪下手?」易铭却恍然大悟。 「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要给我打哑谜,快点说清楚。」不喜欢这种什么都不知情的 状况,胡莱怒道。 「是这样的,」宋薇薇柔声解释,「我们怀疑是阿特士找了人对哈里发下诅咒。」 「莫非他发现自己露了馅,被我们知道他做的好事?可他绑走了破邪用意何在,拿 她来威胁我们吗?」易铭不解。 宋薇薇凝眉,「问题是他应该还不知道我们对他起疑了,没道理这么做呀,这无疑 是自曝身份。」 「不管这些了,我抓阿特士来逼问就知道了,」胡莱一走出去,易铭也跟在他身后, 但找遍了屋子里里外外前前后后,就是没看到阿特士。 「这个该死的家伙躲到哪个老鼠洞去了?」灵光一闪,胡莱语气一变,「咦,难道 是去了那里?」忆起那家伙上次鬼鬼祟祟的走往一个地方,他立刻往外而去。 「喂,你想到什么了?」易铭快步跟上。 「想不到伏魔神珠真在这丫头身上!」从昏迷不醒的人身上取下那串木色的念珠, 黄萨南老脸上露出惊喜的贪婪之色。 他清楚这串谈家家传的宝物在收妖伏魔上大有妙处,甚至还能用它来驱使邪物为己 所用,这样一来他就能呼风唤雨为所欲为,就算是谈老鬼亲自前来,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了。 听到他那恐怖的笑声,阿特士顿觉毛骨悚然,他开口问:「大师,你叫我带她过来, 现在要怎么办?」 利眼扫向他,黄萨南自然知道阿特士眼前最关心的是什么事,枯槁的脸上露出一笑, 「自然是解决让你困扰的人,我要拿她来当诱饵,引易铭过来,一并解决他们两个,而 你就用不着再怕有人调查到你的头上了。」 「那我大哥那边……」 「放心吧,这次我会亲自出马收拾他,等他一死,他所有的一切就都是属于你的了,」 他发出嘿嘿淫笑,「连你大嫂也是。」 「那就麻烦大师了,事成之后我一定会好好酬谢大师。」他最想要的不是那庞大的 家产,而是宋薇薇,当第一眼见到她时,他就爱上她,这几年来看着她和大哥恩恩爱爱 甜甜蜜蜜,就像刺一样扎在心坎上疼痛不已。 他已为她疯狂,不得到她,他会被嫉妒啃蚀而死。 「时间不早了,那我先回去,免得他们起疑。」 「稍慢再走,我要把这里布置一下,等易铭一来谅他插翅也难逃。」不是他怕自己 赢不了易铭,而是对付那种毛头小子他不想太费力,况且这次的事必须要万无一失,否 则若让易家和谈家知道他收拾了他们两家的后辈,岂能善了。 吩咐着阿特士该怎么做之后,两人动手设下一些陷阱,都安排妥当俊,外头天色都 大亮了。 阿特士准备要离去前想到一件事,「大师,我担心还有另外一个人也会一起过来。」 「谁?」 「一个叫胡莱的人,他的身手几乎和易铭不相上下。」 「他也懂法术?」 「看起来不懂,不过他身手很俐落,好像有练过。」 「是吗?那就一起把他引来好了,我一并解决……」决字甫落,门外就有不速之客 闯了进来。 「阿特士,原来真的是你抓走破邪!」瞄到像破娃娃一样被丢在地上的谈破邪,易 铭大怒,不过他还来不及动作,就见一抹人影快他一步的窜了过去抱住谈破邪。 看到她腿上被草草包扎起来的伤口渗着暗红色的血渍,胡莱心疼得想杀人。抱起她 就要往外走,此刻救她要紧,其他的事先缓下再说。 然而这一端易铭已和黄萨南动起手来了。 易铭认出黄萨南正是法术界恶名昭彰的败类,两人斗了一会,道行高下立判,易铭 先是被他预设下的陷阱困住,接着又不小心着了黄萨南的暗算,被他用定身术定住了身 子,动弹不得。 眼见他就要向他痛下杀手,易铭骇出了一身冷汗,想不到他易铭竟会命丧这败类之 手。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胡莱出手挡住黄萨南的致命一击。 「小子,你别着急,接着就轮到你了。」黄萨南收回手,转而攻向胡莱。 他抱着谈破邪不好还手,只能一味的闪避。 「小狼狗,老头的咒术很邪门,不要让他碰到你,也不要让他有机会拿出符纸来。」 易铭出声提醒。 「金丝猴,你不要光那张嘴会说,过来帮忙呀!」胡莱抱着谈破邪,左支右绌,无 法使出全力来应战。 「你以为我想象个白痴一样站在这里呀,我被他用定身术定住了,没办法动。」 「你身上有妖气!」一发现这点,黄萨南立刻取出才从谈破邪那里得到的伏魔神珠 想收服他, 易铭赶紧大叫,「那是破邪的伏魔神珠!哇,你这个老贼真不要脸,偷人家的东西!」 胡莱识得神珠的厉害,在神珠朝他罩来之际,赶紧抱着谈破邪避开。 该死的老贼,还挺有一手的,若他是自己一个人,这老贼根本拿他没辙,可此刻他 怀中还抱着一个破邪,便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了,连想使出幻阵来对付他都没办法。 没留意到陷阱,胡莱冷不防的被地上的绳索给绊住,身子一顿,神珠瞬间变得巨大 无比,从他头顶罩了下来,套住他的两臂与身子,接着宛如一条绳索,牢牢的将他系捆 住,原本被他抱在怀里的谈破邪也因此跌落地上。 「嘿嘿,这串神珠对一般人没有作用,但只要身上有一丝的妖气,就难逃它的法力 束缚,小子,只要你乖乖的听我命令,供我使唤,我可以饶你下死,否则一旦我念起灭 神咒语,你就等着形神俱灭。」 「呸,你别痴心妄想了!要杀就杀,哪来那么多废话。」那不断紧缩的神珠深陷进 他的皮肤,俊容瞬间沁出冷汗,连要勉强站稳都非常的吃力,更别提挣扎了。 「好,有种,既然不能为我所用,我就毁了你。」黄萨南正要动手之际,原来困住 胡莱的神珠却像有自我意识,从他身上飞走,来到谈破邪手中。 谁也没料到她已经苏醒过来,黄萨南吃了一惊,胡莱却是一喜,蹲下身扶起她。 「妳还好吗?」 「嗯,你先躲到我后面去。」她瘖哑着声音道。 「不要。」要他躲到她后面?这种事他才做不出来。 「快点,我要用法力催动神珠,怕误伤了你。」她口气急促的催道,没时间去顾及 他的心思。 说这什么话?好像他在碍她的事一样,但胡莱还是不太情愿的踱到了她身后,他清 楚那串念珠的厉害,不想再被困一次, 「哼,妳该不会以为那串神珠能伤得了我吧?谈破邪。」 「能不能伤你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你妄用咒术害人性命,有违天心,黄萨南,我要 代天收了你。」谈破邪神色一凛,将手中的神珠抛出,嘴里催动咒语,手里变换数个灵 诀。 黄萨南不相信伏晓神珠能对他怎么样,神情轻松以待,等着时机抢回神珠,可随即 他脸色大变,因为神珠竟散出无比的威力,震慑得他动弹不得。 待他想反应之际,他已被神珠束缚住身子。 「这怎么可能?」他不敢置信的用力挣扎,神珠反而束得愈紧,痛得他的脸孔扭曲 起来。 「你说的没错,神珠对一般的人确实没有作用,但你的心早已进入邪道,身上连一 丝正气都荡然无存,才会被束缚住。」她冷冷的开口。 见老贼被收服了,易铭大喜叫道:「破邪,快点帮我解了定身术吧。」 「好。」虚弱的走到他面前,她手比剑诀,催念咒语解除他身上的定身术。 「小心!」胡莱蓦然胆战心惊的狂吼出声。 一颗子弹迎面朝她射去,她堪堪及时侧头避开了,但紧接而来的第二颗完全避无可 避,她的身子倏地被一道温热的身躯抱住。 仅是眨眼的时间,她的身上忽然迭上了令她感到吃力的重量,她本能的舒臂抱住胡 莱,手在他的背心触到一股微稠的液体,她举到鼻间嗅闻,颤声开口-- 「胡、胡莱!你有没有事?回答我呀?」 没有得到回答,她再抖着声音问:「胡莱,出声啦,别闹了,告诉我你没事。」 另一边可自由行动的易铭一拳朝杵在角落、暗中放冷枪的阿特士挥过去,「你这个 该死的卑鄙小人!」那重重的击昏了他。 解决了阿特士,他回头一瞥,脸色倏变,胡莱背后心脏的部位被射了一枪,血从那 个洞汩汩涌了出来。「……我立刻打电话叫救护车!」 「来不及了,」胡莱的声音虚弱的泄出,头枕着谈破邪的颈窝,浅浅一笑呢喃着, 「大法师,这样一来,我对妳的感情算不算得上一生一世此情不渝了?」 「不--不要,我不要这样的一生一世!」猛地思及一事,她道:「你不是有那种 灵药吗?快点拿出来吃呀,连当时快没气的我都能救回来,你一定会没事的。」她泪如 雨下,惊慌害怕瞬间欺上整张苍白的脸庞。 「那种药我只有一颗,早知有今日,我该向胡峣多讨一颗以防万一的,可惜我没料 到我会把药……」未完的话戛然而止。 「你会把药怎样?你说话呀,胡莱、胡莱……为什么说到一半就停下来了……」她 惊恐的唤着,伸手去碰他的脸,她骇然的嘶声尖叫。 「胡莱--不要死!别这样,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你醒醒,快醒来!我答应你,不 要一生一世了,你能爱我多久我就跟你在一起多久!你听到没有?我答应了,你回答我 一声呀……」 易铭走过来探他的鼻息和脉搏,「破邪,他已经……」见她这么伤心欲绝,他不忍 直接说出更令她心碎的话来。 「易铭,快、快帮我把他送到医院去。」撑着他,她艰难的想扶他出去。 「破邪,他……」他实在说不出胡莱已经没救了的话。 「你还等什么?快点呀!」她怒嗔道。 「这……好,我来扶他吧,妳自己的脚也受了伤。」 「那快点,他的伤很重,不能耽误的,」将人交给他,她催道。 不忍说破,易铭选择沉默不语。 一旁却有人直接打碎她仅有的一丝希冀。 「谈破邪,他已经死了,就算到医院去也不可能救活他了。」黄萨南倒在地上,森 然的凉笑,「听清楚了没有?他死了,到医院去也没用了,哈哈哈哈……」他痛得扭曲 着脸孔更为狰狞。 「不--」一念闪过,谈破邪脑里迅即的掠过当时在墓室中,那道石门上的咒语- - 凡擅闯这里,打扰到法老王安眠的人啊,以及打开这道石门,从这里出去的人,必 会受到死神的报复。 「是诅咒!」她惊骇的跪倒地上,「既然这样,为什么我没有死?是我打开石门, 解除那道禁咒的,我也该死不是吗?你让我死呀,让我死呀!留我一个人活着做什么? 快呀,来夺走我的生命!」目盲的双眸不断滚出泪珠,她朝四周嘶吼,向死神抗议它的 厚此薄彼。 「破邪,别这样!」不忍见她如此狂乱,易铭放下胡莱,将她搂进怀中。 「带我走呀,门是我开的,我也该死不是吗?快点呀,为什么不带我走……」她心 碎的哭嚎着。 「破邪……」她脸上哀恸欲绝的神情令他心疼,易铭不知该怎么安慰她,他从没见 她如此的失控过,那是一种椎心的悲戚,她果然对胡莱…… 「哎呀呀,莱宝贝,你居然把自己搞得这么惨,我该怎么说你才好呢?」春风般轻 柔的嗓音飘了进来,一抹人影跟着走进屋里。 易铭回头一瞥,霎时震愕住,无法置信地球上竟有这么风情万种、倾国倾城的绝色 容颜, 阴暗的屋内顿时一变,胡峣宛如炫目耀眼的艳阳,也似风姿婀娜的月亮,照亮了四 周,淡淡的暗香浮动在空气中,他行走的步伐宛如舞蹈般优美,来到胡莱身前,屈身在 他鼻息和脉搏处探了下,风华绝代的脸庞勾起动人心魄的笑靥。 「还好,若是我来晚一步,你这条小美人鱼就魂断埃及了。」他取出一颗药丸捏碎, 喂进他口中,非常粗暴的将他的头往后一扳,好让药丸顺着喉咙滑下。 皓白长指抵在他胸口催动药力后,起身时魅瞳淡扫一圈问:「是谁把他弄成这副鬼 样子的?」音调温柔如蜜,盈盈笑脸勾魂摄魄。 除了目不视物的谈破邪,黄萨南和易铭都看呆了眼,一时失了心魂吐不出半个字来。 「那个瞎子妳来说。」他索性点名。 「他是为了救我被枪射中了,你可以救他吗?」谈破邪颤声开口,察觉到他的气息 不同常人,绝望的心再燃起了希望。 「救妳?」宛如听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事,胡峣细细打量了她须臾,「这家伙有这么 善良吗?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他旋即再问:「妳是谁?」 「谈破邪。」 「是地上昏倒那个,和被一串珠子捆得动弹不得的老头干的好事吗?」醇柔的声音 再问。 「嗯。」 「这样呀。」长指轻点白瓷般无瑕的下巴,丝绒般妖丽的艳唇抿出魅人的轻吟浅笑。 「我正愁无聊,这下又有玩具可以解闷了。」手一挥,束缚在黄萨南身上的神珠顿时被 胡峣收在手里,「这玩意还挺有意思的嘛,是妳的吗?」他轻睐谈破邪一眼。 「是我的。」 「先借我玩玩,等我玩腻了再还给妳。」嗓音一顿,他再道:「把他们两个给我带 走。」 顷刻问,有两抹身影飞快而来,抄起黄萨南和阿特士后,再如鬼魅般一闪而出。 胡峣则弯身抱起了地上的胡莱。 察觉到他要走,谈破邪惊问:「你要走了,那胡莱呢?」 一声轻笑响起,「当然是把这个笨蛋带回去,要不,留他在这喂鲨鱼吗?」语声一 落,人影已倏然消失。 「喂,你别走,你是不是有办法救胡莱?!」忍着腿伤,谈破邪一跛一跛的追到门 外,但失去了他们的踪影。 易铭这时方如大梦初醒般的回神过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还以为自己作了个梦, 梦见一个美得令人震惊的男人。 「咦,人呢,怎么都不见了?」 ------ 凤鸣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