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参加什么不良帮派?」 白了大姊一眼,阎罗祥当她说了什么蠢话。 「拜托,我以后还打算要去当警察耶,我怎么可能跑去混帮派。」 「好,那你告诉我,你的机车和手机究竟是怎么来的?」还狡辩。 「到底要我说几遍呀,是我辛苦打工赚来的。」他不耐烦的往后一倒,躺到 床上。 放柔语气,阎罗祯坐到床边。「罗祥,姊弟没有隔夜仇,我是真的在关心你, 我不希望你误入歧途,走上不归路。」 「哇,我很清楚我自己在干什么,我没有做任何坏事,再说我们家坏事做最 多的,恐怕就是妳吧,大姊,我不相信那个面具不是妳拿走的。」提到那莫名其 妙被冤枉的事,他火气就上来。 她不想跟他吵面具的事。 「你如果是正正当当在打工,为什么不敢说自己在哪工作,工作的内容又是 什么?昨天下午,我看到你和一群混混在一块,你怎么解释?」 「妳看到了?」他翻身坐起。 「我在等你的解释,那就是你所谓的打工吗?」她咄咄问着。 「我没必要跟妳解释什么,总之我知道自己在干么,这件事妳不要多嘴的告 诉爸妈哦。」 「要我不告诉爸妈可以,你老实说你到底在干么。」她双手横胸,拿出大姊 的威严。 「这件事是秘密,现在还不能说,我向妳保证,我绝没有做任何犯法的事就 是了。」阎罗祥一脸正色,抵死不说。 「好,我再问你一句,你以后真的想当警察吗?」她慎重的审视弟弟。她很 清楚依小弟的心性,是不太可能去为非作歹,她担心的是重义气的他,因误信朋 友而遭人设计。 「对啦。」 「那你知不知道想当警察是不能有任何不良的纪录?」 看出她的忧虑,他捺着性子道:「我知道,我能分辨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的 事,妳用不着瞎操心啦。等我做完这件事,我会告诉你们我在做什么,妳不要再 烦我了好不好,我好累,想睡觉了。」他站了起来硬是把她给推出门外,死锁房 门不再让她进来。 真是啰唆,知不知道他现在正干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呀! 「可钰。」 抬头看向走进来的人,辛可钰笑了笑。「看来似乎很有收获的样子。」 「没错。」将手上的卷宗拿到他面前,张若麟笑得自信,「喏,这些证据足 够再羁押他两个月了。」 「你还要再羁押他?」诧异的看向好友,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的身分敏 感,上面有人很关切这个案子,如果你没有确切的证据,我恐怕没办法再裁准你 的声请了。」 张若麟拉来一张椅子坐到他桌前。「我知道,我不会让你为难,最慢再两个 月,我一定搜集齐证据起诉那人渣。你先看看那份资料,保证让你有足够的理由 裁准我的声请,没人敢有异议的啦。」 详看完资料,他慎重的开口,「若麟,如果不能掌握到关键的证据,即使第 一审判他有罪,上诉第二审,还是有可能翻案。」 张若麟摸着下巴,「我明白,只是这家伙比我想象的狡猾,他那个民代老头 还运用了某些特权想阻碍我们的侦办,不过你放心啦,真的只要再给我两个月, 我就可以正式起诉这家伙了,而且还要让他不管上诉到第几审,都无法翻案。」 他语气坚决,眼神坚定。 辛可钰在一份文件上签了名,递给他。「这是最后一次了,如果两个月后你 还是查不到重要证据,只能释放他了。」 接过文件,张若麟一脸大义凛然。「天网恢恢,我保证这次那个人渣绝对逃 不了的,你的仇很快就可以得报了。」 「若麟,我在乎的并不是我脚上的伤,我只是不希望再有人遭受同样的遭遇。」 忆起当年受伤的事,他俊秀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恨。 当时射伤他的人是一位民代的儿子,为了替儿子脱罪,民代找来了医生,证 明犯案时儿子是处于精神耗弱的状态,因此他只被轻判几年没多久便假释出狱了。 只是出狱后的他,并没有因此而悔过,反而变本加厉组织了一个专干掳人勒 赎的犯罪集团,犯案累累,却总是因罪证不足,加上碍于他老爸民代的身分,警 方始终无法顺利将他绳之以法。 张若麟调侃的笑道:「是,我了解,辛法官是位大公无私的人,不会以自己 的私怨来妨害司法的公正与公平。等我的好消息吧,这次若不能定他的罪,我的 名字就倒过来写。」 说完,想起一件事他问:「ㄟ,你上次说要追的那个女人,进行得如何了?」 「还算顺利吧。」 他忍下住好奇,「改天带给我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竟然能让你动了凡 心。」连汪丽心那种美女都打动不了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可以让可钰倾心。 「好,等我把身上这条坠炼戴在她身上时,就带她给你看。」辛可钰笑道, 送走了若麟后,垂眸觑着微跛的左脚。 当年他昏迷不醒了三个多月,一直到苏醒过来后,他始终抱持着很平静的心 情接受了身体伤残的事实。 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为何自己可以不怀任何的仇恨,平静的承受这场生命 的遽变? 后来他发觉,阿姨送他的这紫玉花瓣坠炼,似乎隐藏了一种镇定的能量,刚 开始只要他心绪微一浮动,就有一股很祥和的力量传达给他,他躁动的情绪就渐 渐平息了。 多年下来,他练就了即使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沉着修养,能以平常心来 看待任何的事情。 所以他才想把它送给罗祯,希望对她有所帮助。 瞥见窗外洒进了一片灿烂的阳光,辛可钰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夕照,柔笑 着拿起手机,拨了一组号码。 「喂。」阎罗祯将手机夹在颈上,一边翻找着待会开会时要用的一份文件。 「是我,今天的夕阳很美,妳看到了吗?」 「很遗憾,我办公室在东边,看不到夕阳。」法官不是都很忙的吗?这家伙 竟然还有闲情逸致看夕阳。 「是吗,那真可惜。」他轻笑着,「晚上一起吃饭。」 「恐怕没办法,我晚上要开会。明天吧。」 「好吧。」再叮咛她别忙得忘了吃晚饭,辛可钰才收线。 放下手机,阎罗祯从抽屉里找出一份文件。 「太好了,终于找到了。」将它夹进卷宗里,她颅向一旁的手机,浅笑着。 「这家伙刚才是专程打来告诉我今天的夕阳很美吗?」瞟向窗外,除了林立的高 楼大厦外,什么都看不到。 晚上开会的文件都已备妥,她走出办公室,坐电梯到顶楼去。 西边一轮橙红的太阳,将天边的云霞都染上了橘红色调,她凝眸睇着,眼底 也映上了那温暖的色泽。 温暖的余晖跟着熨进了心坎里。 「今天的主管会报就到此结束,各位辛苦了。」蔡义庆的话为长达两个半小 时的会议划下旬点。 二十几位主管纷纷松了一口气,收拾着自己的资料起身。 阎罗祯婉拒了几个同事宵夜的邀约,借口她有点累了,想早些回去休息,然 而她只是想赶回去打电话给某人,告诉对方她看到了今天的夕阳。 停车等红绿灯时,她眼神忽然定住,诧异的看着一家妇产科门前站着的一对 男女。 女人哭哭啼啼的偎进男人的怀里。 男人开口似乎说了什么话。 「叭——」绿灯了,后面不耐烦的喇叭声催促着,她再觑了那双男女一眼, 才踩下油门。 美丽的脸庞拢上一层疑虑,以及几分的怒气。 回到家,梳洗完后,瞪着电话,她迟疑着,拿起电话才拨了一个数字,又再 搁下。 「铃——」 她飞快接起。「喂。」 「大姊,拜托妳跟妈说,我今晚要在同学家写报告,不回去了。」 「罗琪,妳又跟他在一起对不对?」她蹙眉质问。 「哎呀,大姊,妳干么明知故问嘛。」 「妳都已经大四了,我不会像妈一样阻止妳和男友在一起,不过妳自己的保 护措施要做好。」她意有所指。 阎罗琪讪讪一笑,听出她弦外之音。 「安啦,我知道,妈那边就拜托妳说一声了,掰。」 挂断电话,阎罗祯到隔壁房告诉母亲小妹不回来的事。 回到房里,拿起一本书想读,脑袋里思绪飘来荡去的却总是在妇产科门前看 见的那一幕。 为什么辛可钰会和一个女人站在那里? 那女人又什么哭得那么伤心? 一肚子的疑问闷在心里,几次看向电话,却一再的强逼自己按捺下打电话去 询问的冲动。 她并没有认可辛可钰是她的男友,所以她下认为自己有向他问明这件事的必 要。 他想跟谁在一起,是他的自由,她不想干涉。 是的,她不想,不想,一点都不想。 再瞄一眼电话后,她决定上床睡觉。 但辗转反侧,就是无法入眠,一股气梗在胸口无法顺畅,在床上翻来覆去的 直到天亮。 「谁惹妳生气了?」辛可钰敏锐的察觉出阎罗祯眸里的烟硝味。 她没出声,埋头用餐,愈来愈凝沉的脸色却已经明白昭示着她的不快。 端详着她,他俊秀的娃娃脸上扯起一抹温柔的笑,试探的问:「是公司的事 吗?」 搁下手中的刀叉,她拿起纸巾轻拭着唇边,优雅的轻啜一口饮料,瞪向他的 眼神里进着火光。「不是。」 他沉吟须臾,开口又问:「那,妳在生我的气?」 她沉着脸,把眸光定在他脸上,反问:「你有什么地方惹我生气?」 辛可钰注视着她,「真的是因为我呀,」他有点无辜的问:「我做了什么, 惹妳不高兴了?」 他那无辜的表情让阎罗祯看了不禁火大,睡眠不足,加上闷了一天的气,这 下劈哩啪啦的瞬间爆发出来。 「原本我还以为你有点不同,谁知道天下的乌鸦一样黑,没有例外的。」沉 俊青是这样,他也是,气死她了,为什么她遇到的男人都这么爱劈腿?! 他压根听不懂她没头没脑的指控,「这话怎么说?妳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他想不出来自己有做什么让她不悦的事,除了威胁她和他交往的事之外。 她双手环胸,也顾不得维持温柔娴雅的形象,眸底杀气腾腾。 「误会?我还六会,七会、八会咧,我亲眼见到了还会有假吗?你既然早就 有别的女人了,干么还来招惹我?还说什么高中时就喜欢我了,是唷,甜言蜜语 不用花钱又不用负责,可以随便拿来怎么说都行。辛可钰,我才没那么好骗,告 诉你,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下次你敢再来招惹我,我就报警告你恐吓以及 骚扰。」 阎罗祯愈说愈气愤,决定不再为猪头经理的事受制于他,豁出去了,他若是 敢抖出她的事,那她也不让他有好日子过。 撂完话,她站起身走了出去。 辛可钰莫名所以,很快的买了单追上她。 「我真的不明白哪里惹妳生气了,妳要不要把话说清楚一点?」昨天通电话 时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说变天就变天,一点预兆都没有。 她冷笑两声。「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好呀,那我就让你更明白一点,昨天 晚上九点多陈妇产科前,这样够清楚了吧。」 他恍然大悟,「那女的叫汪丽心,是我读研究所的同学。」他唇边扯出一抹 很愉快的笑意。 「我没兴趣知道你女友的名字,再见,不,从此我不想再见到你,请你有多 远滚多远。」说完她走向座车,要打开车门进去。 他伸手按住车门,不让她上车。 「她曾经追求过我,不过我跟她之间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她完全不信。 「你还想狡辩,一男一女会平白无故的站在妇产科门前吗?何况她还哭得那 么伤心,她肚子里是不是有了你的骨肉,但你却残忍的想逼她拿掉孩子,对不对?」 「不对。她是去做流产手术,不过那孩子不是我的。」 阎罗祯尖锐的语气里有着明显的嘲讽意味,「不是你的,人家拿掉小孩,你 陪在旁边温柔安慰,你还真是善良嘛。」 「她找不到其它的人可以陪她,所以才来找我。」不介意她的嘲弄,辛可钰 笑得惬意。 她口气近乎刻薄了,「说得也是,毕竟你们两个人有过一段情嘛。」再抵赖 呀,看他还能编出什么说词。 他含笑解释,「我对她没有任何感情,勉强说有的话,也只是同情。」唉, 他真想拿面镜子给她照照,让她瞧瞧自己此刻酸意逼人的表情。不过,这是好事。 「她被一个男人给骗了,以为找到了终生的依靠,谁知对方根本只想玩弄她,没 打算对她负责,所以她才只好拿掉胎儿。」 「是吗?那个薄情的男人该不会正巧就叫辛可钰吧?」 「真的不是我,他叫陈克强。」 「陈克强?」挑了挑眉,她审视着他,研判着他话里的可信度有几分。最后, 辛可钰脸上那种好整以暇、恰然自若的神情让她信了九成。「同情和爱情是很难 区分的。」她冷目看着他。「你真的确定自己没爱过她吗?说不定是你没发觉到 隐藏在心底深处的感情吧。」 「谢谢妳的提醒,我很清楚自己的感情,能让我心动的,一直以来只有一个 人。」辛可钰的眼神很坚定。「那就是妳。」 有一瞬间她相信了他说的,但霎时她又想到他妹妹曾说过的话。 「可云曾说,你以前被女人伤害过。」说得对她有多痴情似的,根本是骗人 的谎言,看他怎么自圆其说。 「可云找过妳?」 「她以为是我缠着你不放,要我离开你。」 「我会找机会跟可云解释,妳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而可云说的那个女人就 是汪丽心,我刚说过她曾追求过我,她甚至以我的女友自居,为了接近我,还刻 意跟可云交好。」 「美女投怀,所以你也没有拒绝?」 「不,我有拒绝,但她并不死心,直到后来她遇到陈克强,才转移了目标, 和他陷入热恋。」见她犹存疑虑,辛可钰笑叹着说:「妳若是再不相信,我可以 打电话给汪丽心,请她证明我的清白。」 定定的打量了他许久,阎罗祯相信了他,怒火也跟着退去。 「你妹妹怀疑我是看在你的身价而跟你交往。」一扫先前的不快,她笑吟吟 的问:「莫非除了法官之外,你其实是个富家少爷?」 「妳不是对我做过调查了吗?」 「很抱歉,我能力不足,除了调查到你父母都定居国外的事,其它的就不知 道了。」不过他的态度让她证实了这件事,她露出狡猾的笑容。 「看来你真的是身价非凡的富家公子,这么说我算是捡到宝喽。辛少爷,我 爱你……的钱,如果你不排斥令你动心的女人,是看在你的财富而跟你交往,我 也无所谓啦。」妩媚的撩拨着一头飘逸的长发,她笑得灿烂。 她的话没有令辛可钰不快,相反的他还饶富兴味的应着。 「我们似乎渐入佳境了。」她刚不分青红皂白,分明一副吃醋的模样,很辣, 不过,他喜欢。 醒悟到方才自己没由来的怒气,很像正为男友的出轨而兴师问罪的女人,阎 罗祯尴尬的别过头。 「什么渐入佳境,你不要胡思乱想。」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