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汤公雨不卑不亢 贾立久心里暗暗叫道,今儿的大轴好戏,总算开了锣。 汤公雨停住脚步,笑眯眯看着曹四公子:“这位大人,您有什么指教啊?” 曹四公子围着汤公雨转悠了一圈儿:“听口音你不是此地人啊。老西儿吧?” 胖胖的汤公雨笑眯眯答道:“土生土长天津人。只是前几年走南闯北,口音杂 啦。” 曹四公子听罢,神情疑惑起来。心想,如果是土生土长的天津人,打赌又很有 两下子,怎么以前从没听说过?若说是走南闯北从高人那学了什么回来…… 这时季二少爷端着茶盅踱将过来,漫不经心说道:“就是你跟四喜打赌,把他 气得中风不语啊?本事不小!今儿天色还早,我看你也不用急着回家蒸饽饽,再出 一个题目吧,咱们接着押赌!” 汤公雨摇了摇头:“小人告辞啦。” 曹四公子怒了,啪地一拍桌子。他还从来没遇到过敢这么直截了当地拒绝他们 的人。简直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汤公雨不卑不亢,说茶馆里押赌本是一件趣事,必须是双方乐意才成;若不是 双方乐意,就不成趣事了。 听到这里,孙大官人终于按捺不住,起身问道:“这么说,你是不乐意跟我们 押赌啦?” 汤公雨和颜悦色:“俗话说贫富不共舟,贵贱不同席。小人贫贱,不敢跟三位 大人坐而论道。”说罢拱手告辞,大步离开雅茗茶社。 茶馆哄地一声炸了锅。 初遭败迹的赌徒们一致认为汤公雨这人又臭又硬,用天津卫的俏皮话来说,是 狗肉包子——上不了宴席。 曹四公子指着汤公雨远去的背影说:“贫富不共舟贵贱不同席?穷酸!咱就愿 意跟这种又穷又酸的文人较劲。” 季二少爷很是愤怒:“九河下梢天津卫,我还没见过这种不识抬举的玩艺儿!” 孙大官人端着大少爷的架子说:“嗨!不就是打赌吗?无论输赢我先押给他半 个山东省!” 狗褴儿凑上来故意卖关子,说:“您三位爷要是赏脸跟他打赌啊,那真是他前 世的修行,今世的造化。可是这汤公雨啊,天生就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脾气。您 越是大人物,他越是不愿意跟您打赌。您要是赏我一双鞋钱,我现在就去找他!” 贾立久及时走上前来大声说道:“三位少爷不就是想跟汤公雨打赌吗?小人愿 意效劳。” 曹四公子放声说:“我必有重赏!” 狗褴儿眼瞅着贾立久抢了自己饭碗,急忙说:“七月二十三正午十二点……” 贾立久哈哈一笑:“三位少爷,到时候你们就 好吧!” 门外大街上,报童大声喊道:“看报,看《北洋日报》!唱落子的大白玉花昨 天服毒自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