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曹四公子发火了 顶着东门里大街的毒日头,浑身精湿的贾立久一口气跑过文庙,窜到惠利饭店 门前。饭店的伯役吓了一跳,以为他是水鬼儿,刚从河里爬上来。贾立久登上二楼, 径直进了曹四公子的房间,气喘吁吁禀报着。 曹四公子听罢,大惑不解。 季二少爷一旁大声责问,偌大的天津城东西南北都是大太阳,怎么惟独呼家大 院雷声不断大雨滂沱呢。 孙大官人嘲笑贾立久,说他分明掉进了东门里大街上的汤锅。贾立久心里也窝 囊,就辩解说,是真的让雨给淋的,倾盆大雨呀,当时呼家大院里可是有好几百号 客人呢,他们都看了,都能给我做证。 曹四公子终于火了,说了一声滚蛋,然后端起一杯热茶泼在这位败将身上。 精心策划的赌局,居然输得这样不明不白,曹四公子气得犯了胃病——午饭只 喝了一小碗儿藕粉,然后坐上自己的奥斯汀小轿车,打道回府。 与此同时,骆小山风风火火赶回报馆,一屁股坐在桌前,埋头写了起来。这篇 文章题为《汤贾之战,呼宅借雨》。骆小山深知大人物冒犯不得,因此只字不提曹 四公子。他将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故事写得悬念迭起,高潮不断。文章写到中途, 骆小山嘿嘿笑了,说偌大的天津卫只我一人知道真相啊。 赌雨获胜的汤公雨乘坐一辆胶皮回到正兴旅馆。 他面带微笑走上二楼,车夫扛着一只鼓鼓囊囊的麻袋,气喘吁吁跟在身后。旅 馆经理见状,也尾随着进了房间。汤公雨果然言而有信,当场交足拖欠的房钱,另 外还赏了一百块钱。正兴旅馆开业三年从未见过如此“大手”的房客。经理心中顿 生疑窦:“这小子八成是拆白党吧?” 汤公雨关上房门独自坐在屋里,打开麻袋——数钱。 过了一袋烟的工夫,旅馆经理说是给汤先生沏茶,前来叩门。 只听屋里汤公雨吼道:“滚蛋!谁也不许来搅扰我……” 第二天上午,汤公雨雇了两辆胶皮,一辆拉着人,一辆拉着那只鼓鼓囊囊的麻 袋,直奔盐业银行。这只麻袋里既有银元也有钞票。这钱反正全是赢的,他一古脑 儿都存上了。为了防盗,他用自己的英文名字开户:“亚当斯”。坐在柜台里的银 行练习生毛嫩儿,从未见过扛着麻袋前来存款而且用英文名字的客户,就呆呆注视 着汤公雨。 汤公雨很是得意,用英语问练习生:“你知道我昨天赢了多少钱吗?” 练习生用结结巴巴的英语说:“先生,祝您好运。” 出了银行大门,汤公雨安步当车,来到陆记成衣庄,选了一块上好料子,做了 一套西服。 出了陆记成衣庄,他看到街上的人们纷纷抢购《国事报》,也伸手买了一份。 这是骆小山所在的报馆连夜印出的“号外”,一开机就是六千份,记者骆小山为此 发了一笔小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