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巧借“布雷造雨” 呼子流亲手安排七月二十三日的盛事。他审定菜谱,将祖父寿宴定为正席十八 桌,设在水榭之内,来者皆为手持大红请柬的宾客。而手持粉红色请柬的宾客,则 在院中棚下落座,吃天津“八大碗儿”谓之“从席”。 呼家大院之中,围绕着水榭搭起四座大棚。棚下热热闹闹摆着六十桌酒席,围 绕着水榭的十八桌主席,呈众星捧月之势。 当年镇江呼氏祖宗的消炎宴,当天一早儿便在庭院四处堆垒冰块,造势生氛, 溽热的夏季弄出一派冰天雪地。呼子流认为冰天雪地虽然顿生清爽,但营造的却是 隆冬景象,有违天道。呼子流毕竟是呼子流。他决定消炎宴上“布雷造雨”,别出 心裁营构一个酷夏之中的清凉世界。 他暗暗请来天津四城的十二家水会,共计百余名水枪手,进入呼家大院。其中 又以鼓楼西水会、二道街水会、西南城角水会、估衣街水会为四大主力,遍布水榭 四周。与此同时,呼子流重金延请魔术界呼风唤雨的“李大王”以及擅长口技的张 君和沈君。就这样,呼子流组成了呼风唤雨的强大阵容。 为了给现场宾客一个惊喜,呼子流秘而不宣,悄无声响筹办着消炎宴。 七月二十三日正午,水会总办苗二爷指挥三十二名“细机子”枪手池中汲水, 一声令下同时朝天发射,呼家大院顿时小雨飘落,拉开消炎宴的帷幕。 七月二十三日正午十二点钟,魔术师“李大王”抖动手中铁皮——造出消炎宴 上的第一声惊雷。随之,张君与沈君的口技更是以假乱真,连连口出雷霆。一时间, 十二家水会一百余台水机呱呱汲水,同时朝天喷射——呼家大院雨落雷鸣,蓦地凉 意袭来。七十八桌宴席的客人,无不惊诧不已。尤其是寿星老儿“呼大辫子”老先 生,面对如此清凉世界,又惊又喜竟然不知呼子流使用的什么手段。 汤公雨事先得知呼子流消炎宴上“布雷造雨”的计划,就将赌雨的地点设置在 东门里大街,届时手持粉红色请柬堂而皇之进了呼家大院,大获全胜。 骆小山的文章最后将汤公雨写成当今小诸葛:“巧借呼家大雨,狂胜满城赌徒。” 身为这次事件的主谋,汤公雨读着《国事报》上骆小山的文章,虽无惊心动魄 之感,却也备感亲切。他放下报纸叫着自己的英文名字说:“亚当斯啊亚当斯,你 小子果然不是等闲之辈啊。” 黄昏时分,汤公雨坐着胶皮回到正兴旅馆。门口,一胖一瘦两个警察坐在树阴 儿底下喝茶。旅馆经理大步迎上前来,说大事不好啦。汤公雨坐在车上看见警察, 心里就明白了。他干脆坐在车上,沉着面孔看着警察。胖警察走到车前问他是不是 汤公雨。他点头承认。瘦警察也凑到胶皮前面,说既然你是案犯那就快下车吧。 汤公雨大声对车夫说:“送我去警察局!” 车夫应了一声,拉起胶皮就走。两个警察大声叫骂着,一路追了上去。 汤公雨又急又恼说:“咱天津人最没出息!输了钱就陷害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