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好戏开场了 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虽说津门久旱无雨,然而夏日毕竟朝着秋天走去,人们 燥热的心情也渐渐趋向清平。正是在这种时候,坐落在英租界约克道上的百通银行, 悄悄迎来了一场堪称男女战争的豪赌。 上午10点钟,身穿米黄色风衣的汤公雨站在歇业在即的百通银行门前,手里拎 着一只黑色皮箱,脸上毫无表情。 汤公雨看了看怀表。 一辆白色小轿车缓缓驶来。远远望去,汤公雨断定呼老太爷到了。耄耋乘汽车, 往往不改坐轿的习惯。呼大辫子纵横赌场多年,输在一个“躁”字。如今出行求稳 而不求速,乃是人生境界的明证。想到这里,手里拎着黑色皮箱的汤公雨笑了。 黑色皮箱里装着赌金——十万元钞票。 白色小轿车稳稳停在百通银行门前。汤公雨迎上一步,以示敬老。车门打开, 没想到从车里走出呼子流。汤公雨颇感意外。 呼子流放下名门大户的架子,主动走上前来与汤公雨握手,郑重其事称他“汤 先生”。呼子流表示,自己对赌博毫无兴趣,今天陪同年迈的祖父前来,以尽孝心。 汤公雨一眼瞥见呼老太爷坐在车里,心里踏实了。他亲手拉开车门,身穿长袍 马褂的呼大辫子脑后拖着那条大清的辫子,手里拎着一支紫藤手杖,颤颤巍巍下了 轿车,满脸急不可耐的表情:“帽儿戏就免了吧,什么时候开局啊?” 这时候,骆小山乘坐一辆胶皮匆匆赶来。他满头大汗扑到小汽车前,气喘吁吁 问汤公雨今天什么题目。看来骆小山对赌局内幕一无所知。 汤公雨呵呵笑着,并不理睬骆小山。他拱手对呼子流大声说:“呼公子您候一 候,现在我就陪着呼老太爷进去啦。” 呼子流走到祖父面前:“卞丽莎女士乃天津名媛,您老人家可要……” 呼大辫子脸色一沉:“赌乃雅事,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 骆小山如坠十里迷雾,急了:“今天到底是谁跟谁赌啊?” 汤公雨朝着马路对面的印度巡捕一招手,操着英语大声说道:“这位先生扰乱 租界公共秩序,马上送工部局查办!” 大胡子巡捕押着骆小山,大声说:“Go!Go!” 骆小山虽然不知内情,还是挣扎着喊道:“呼老太爷您万万不可大意啊!” 呼老太爷虽然耳音不灵,还是听清了骆小山的呼喊,哈哈笑着:“我就不信今 天赢不了汤公雨!” 汤公雨郑重说道:“胜败乃赌家常事。”说罢左手拎着黑色皮箱,右手搀着呼 老太爷,走进百通银行的大门。 大厅里,卞丽莎的律师聂尔利迎上前来,然后引导着客人走上大理石楼梯。 走上三楼,呼老太爷已是气喘吁吁了。聂尔利律师操着英语对呼大辫子说道: “呼老先生果然德高望重啊!” 呼老太爷不知对方所云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