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汤公雨无路可逃 黄天民终于露出难以掩饰的武士道精神:“在我们大和民族的赌场上,这只能 称为小题目。汤先生虽然久经赌场,毕竟是支那人。这个题目让您受惊啦。” 汤公雨不顾对方的揶揄,企图突出重围:“长官,这赌局我还是放弃吧……” “汤先生请您不要叫我长官。”黄天民踱来踱去说,“我与你设题押赌,无论 输赢都属于民间私事,您何必大惊小怪呢?” 民间私事?黄天民这句话点燃了汤公雨心底怒火:“妈的,你要把日租界的界 标往中国地界入侵八十码,还说这是民间私事!”心里这样想着,表面却不敢发作, 他满脸堆笑说道:“对不起,我不想承应您这个赌题。” 黄天民一笑:“不想承应?这可不是你想还是不想的问题。” 汤公雨此时只想尽快脱身:“长官,我只是……” 黄天民:“谁都知道你是打赌大王,用不着装什么孙子。” 汤公雨依然满脸堆笑:“长官,您还是让我回家吧。” 黄天民脸色阴沉露出凶相:“回家?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汤先生若想回家, 必须承应这个赌题!” 汤公雨起身看了看窗外,越过铁蒺藜路障,就是华界地方。然而如果拒绝在赌 据上签字,自己的性命必然留在日租界,成为冤鬼。日本宪兵杀人手段极其残忍。 据说海河上的浮尸,十有八九死于日本刀下。 此时的汤公雨仍然抱着一线希望,想使局面哪怕有一点点改变。他说:“能让 我考虑一下吗?” “我只给你十分钟考虑时间。”黄天民看到汤公雨犹豫不前,说罢起身大步走 出会客室。 汤公雨闭目养神,心里拨拉着算盘珠子。黄天民究竟何许人也?听其言谈观其 举止,此公绝非寻常人物。睁开眼睛看了看木盘里一式两份的赌据,超级赌徒汤公 雨终于明白了这个题目的分量。以前大获全胜的赌雨啊赌乳房啊,与日本人的一纸 赌据相比统统不足挂齿。黄天民的赌据看似写得曲里拐弯,实则重若千钧。 甲方:大日本国驻华(天津)居民黄天民先生乙方:中华民国天津特别市居民 汤公雨先生赌题:西历一九三一年十月十四日早八时起,大日本国天津租界西部边 廓(即宫岛街西口)之界标(即铁蒺藜路障)向西(即中国地界)开洼地带推进八 十码,至当日晚八时止。此间为规定时间。 赌标及赌注:甲方押注,在规定时间内无人(中国人)敢于逾越界标。 乙方押注,在规定时间内有人(中国人)敢于逾越界标。 赌金计为中国银元十万元整。 甲方声明:孰胜孰负以现场实际情况为证。 乙方声明:孰胜孰负以现场实际情况为证。 日本(天津)金山株式会社担任现场仲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