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事情终于闹大了 乱了。这局面,正是天津赌场多年未见的“连环赌”。一个大题目怀孕,分娩 几个小题目;一个大赌局发芽,枝枝蔓蔓生出许多小赌局。这好似孙悟空拔了一根 毫毛,噗地一吹便生出漫天遍地的小猴儿,四处乱跑。 天津的“连环赌”好生了得,有道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家万户赌局开。 南开中学及直隶女子师范学校学生上街游行,抗议日方以民间聚赌名义,预谋 扩展日本租界侵占中国领土。 同时,游行学生向市井赌徒发出呼吁,切莫拜金,人生自重,勿忘国格。 事情终于闹大了。 日文版《天津朝日新闻》立即发表记者署名文章,声称近日采访华北驻屯军有 关人士,均否认“黄天民”系土肥原贤二的中文化名。由此完全可以认定,“黄汤 赌约”纯属民间行为,与日本官方无涉。天津的赌徒们看不到《天津朝日新闻》, 更没几个人认识日文。至于天津军政界人士,有的对这条消息持怀疑态度,有的则 根本就认为是日方欲盖弥彰…… 汤公雨与土肥原贤二的赌局定在10月14日,时光迫在眉睫。天津军政当局慌了 手脚,萧学忠将军急电中央政府,同时命令毗邻日本租界的警备部队进入紧急状态。 中央政府当夜发来电令:“日方倘若挑动租界流血事件,我方应保持十二分克 制态度。日方非大举进犯,我方不允开枪还击。” 萧学忠将军凌晨时分赶往华界与日租界的交界地带,命令驻守士兵子弹退膛, 后退五百码待命。 天色渐亮,萧将军抬眼望去,立即被晨曦之中的景象所惊呆。距离“中日边界” 三百码的狭长地带,兀地冒出一座座草棚子,绵绵密密挤挤杂杂,很像一个大村庄。 行伍出身的萧学忠大惑不解,立即策马向前。 这是夜间形成的一个“村庄”。一座座棚子里聚集着一群群赌徒,足有四五百 人。他们摆局设注,押赌的题目虽然五花八门,但是都与“中日边界”有关。 骆小山的棚子里押的题目是:敢于逾越路障的男子年纪在28岁到31岁之间。赌 金12块银元。这里押赌的随从,已达三十多人。 狗褴儿的棚子里押的题目是:敢于逾越路障的男子身高在五尺二寸到五尺四寸 之间。赌金三块银元。十几个穷汉聚在这里等候开局。 有押来者穿皮鞋的,也有押来者扎腰带的;有押来者戴帽子的,还有押来者剃 光头的;当然,更有押没有来者的……人生大赌场啊。一座棚子连着一座棚子,一 望无边。一群赌徒押着一个题目,争论不休。 面对赌徒们的战场,萧学忠将军无话可说,策马跑回临时指挥所。 战争的气氛,渐渐浓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