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儿子失踪已经两天了,无忧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心急如焚的她夜里压根无法 成眠。 尽管如此,无忧仍然坚持继续上班,唯有借由工作将注意力转移,才不致把 自己给逼疯。 只不过她心里头清楚,再等不到儿子的消息,她就要撑不下去了。强拖着筋 疲力竭的躯壳,她一步一步走出公司大门。 马路边,一辆火红色敞篷跑车就停在那儿,身旁则站着一名油头粉面的公子 哥。 “无忧! ”对方一见无忧走出公司大门,随即开口喊她,朝她露出一抹自以 为性感的笑容。 身心俱疲的无忧一见到来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此时的她压根没有多余的 精力跟他周旋。 无忧冷着张脸打算绕过去,焦淳俊却侧身挡住她的去路。 身为焦氏企业的小开,焦淳俊可说是含着金汤匙出生,打小要风得风不曾受 过半点挫折。 及长,富裕的背景跟斯文的长相更是让他在女人间无往不利,直到遇上无忧。 跟焦淳俊过往的历任女友相比,无忧长得并不特别貌美,充其量不过是朵淡 雅的清莲,照道理说这样的她应不至于引起焦淳俊这样的公子哥注意。 偏偏,无忧还是被缠上了。 或许是出于男人的劣根性,认为越得不到的东西越珍贵,当焦淳俊发现无忧 对他无动于衷时,一股征服的欲望随即从他内心深处窜起。 将无忧的冷若冰霜,以及她对男人拒之千里的态度看在眼里,焦淳俊誓言要 摘下她这朵清莲,因而对她展开强烈的追求。 焦淳俊哪里知道,她的冷若冰霜乃是因为她对男人深恶痛绝,若不是碍于他 是公司少东的身份,她根本就不可能隐忍他到今天。 无忧强按下不悦,冷着张脸睨视焦淳俊,“总经理有什么事吗? ”“都已经 下班了,你喊我淳俊就可以了,叫总经理未免太过生疏。”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无忧说着便想离开。 他伸出手臂拦住她,“有必要这么急吗? 我请你吃晚饭。” “不用了,我家里有事。”她走到路边拦计程车。 这时,一辆计程车正好经过,立刻便停了下来。 无忧的手才碰到计程车门把,焦淳俊立刻压住车门,向司机表示他们不坐了, 要他把车开走。 计程车司机咒骂了声才把车开走。 焦淳俊一脸得意,“那我送你。” 尽管心里气愤,无忧却不想再搭理他,径自迈开步伐往前走。偏偏焦淳俊仍 不识相,一把拉住无忧不让她离开。 “总经理,请你放尊重点。” “只是一块吃顿晚饭,你不会拒绝我吧? ”焦淳俊死皮赖脸的不肯松手。 他几近无赖的行径终于让她忍无可忍,“我根本不想跟你一块吃饭。”焦淳 俊顿时颜面无光,跟着恼羞成怒道:“本少爷肯约你一块吃饭是给你面子,你别 给脸不要脸。” “这个脸我要不起。”无忧手一挥,企图摆脱他的钳制。 “总之今天你要也行,不要也罢,都非陪我吃这顿饭不可。”焦淳俊硬是不 肯放手,说着硬要将她拖上车。 无忧在惊诧之余,开始挣扎。“放开我! 你放开我! ” 两人拉拉扯扯的引起旁人的侧目,然而人心冷漠,竟没有半个人出面制止他。 就在无忧要被硬拖上跑车之际,不知打哪突然冒出三名壮汉,猛地将焦淳俊 整个人往后一扯摔向路面。 由于事出突然,现场目睹的人全是一怔。 无忧回头察看,只见三名壮汉正狠狠的修理焦淳俊。 富家公子哥的焦淳俊不过是颗绣花枕头,哪里禁得起三名壮汉的拳打脚踢, 只见他倒在地上大声哀嚎。 不光是路人,就是无忧对这突如其来的场面,也看傻了眼。 终于,三名壮汉停下拳脚。 无忧并未开口跟三名壮汉道谢,在她眼中,三人的行径与焦淳俊同样令人厌 恶。 “大嫂,请上车。”带头的壮汉突然恭敬的开口,手比着一旁的黑色轿车。 无忧眉毛微挑,怀疑自己听错了。 眼前的三名壮汉仍一派恭敬地等着无忧移动尊驾。 被打趴在地上的焦淳俊一听三名壮汉跟她是一道的,随即脱口对她发飙, “你敢上车,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 焦淳俊此话一出,立刻又被狠狠踹了两脚。 尽管如此,无忧并没有上车。 不是因为他的恫吓,事实上,经过刚才跟他的一番纠缠,无忧已打算辞掉这 份工作。 她之所以站着不动,是因为她压根就不认识眼前的三个男人,当然不可能随 随便便就跟他们走。 带头的壮汉又再次催促,“大嫂,请上车。” 尽管不明白眼前的男人为何口口声声喊她大嫂,无忧却无意追究,她只想尽 快离开这儿。 就在无忧打算离开之际,该名壮汉突然说道:“得罪了。大嫂。”壮汉话声 刚落,她突然被人从两旁架住,不由分说的将她强押上车。 “不! 救——”她还来不及呼救,人已被塞进黑色轿车里。 不等在场的人反应过来,轿车已经远走。 当无忧被载至奔雷盟时,整个人仍有些惊魂未定,三名壮汉将她带进一间大 厅。“大哥,人带到了。”带头的壮汉报告完便领着另外两名壮汉退了出去。 无忧这时才注意到大厅里坐着五个男人。 乍见雷翼的刹那,无忧浑身一震,表情是难以置信。 不……不可能…… 无忧做梦也想不到会在五年后的今天,再次见到这个令自己痛不欲生的恶魔。 相较于她脸上显而易见的震惊,雷翼的表情则显得诡谲难以捉摸。 一旁的毕允风等人原本以为会见到一个浓妆艳抹的低俗女人。可,出现在他 们面前的却是个淡雅中透着冷若冰霜气质的女人。一晃眼,无忧脸上的震惊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源源而来的恨意。强烈的充斥在她涨红的眼眸。 将无忧的转变看在眼里,原本不动声色的雷翼嘴角竟意外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平添了冷酷的气息。 因为杨丽红稍早的解释,雷翼了解了五年前无忧之所以不怕他的真相,对她 此刻脸上毫不掩饰的强烈恨意因而有些许意外。 反观她,五年前她因为误会而对雷翼无所畏惧,五年后的今天,则因积压多 年的恨意而无惧于他。 见无忧一副恨不得将雷翼撕裂的神情,毕允风等人禁不住替她捏了把冷汗。 偌大的大厅里弥漫一股骇人的死寂,雷翼与无忧隔空对峙不发一语,看得一旁的 四个男人连大气也没敢喘一下。 没有人知道雷翼心里在想些什么,他转头按下左手边的对讲机,“带少爷出 来。”对于雷翼在这样的时刻做出这样的指示,毕允风等人着实感到费解,不明 白他是何用意。 冬奇一来到大厅,见到久违多日的母亲,整张脸顿时为之一亮,飞也似的跑 向无忧。“妈咪! ” 眼看就要被恨意淹没理智的无忧在乍见儿子刹那,一抹惊喜迅速袭上心头、 拉回了她迷失的理智,“冬奇?!” 只不过好景不常,就在无忧打算展开双臂迎接儿子之际,眼角的余光不经意 瞥见雷翼那张恶魔的脸庞,整个人顿时浑身一僵。 等不及母亲伸出双臂,冬奇已迫不及待抱住她的大腿。 冬奇兴奋的仰头望着她,眼底写着热切与渴望。 无忧低头再见到儿子那张宛如恶魔的相貌,欢喜的心情倏地沉落谷底。毕允 风等人原本预期无忧会伸出双手将冬奇一把抱起,却只见她缓缓放下本欲伸出的 手臂。 甚至,无忧脸一扬狠心的移开视线,不去看儿子那张充满希冀与欢欣鼓舞的 脸庞。霎时,毕允风四人全看傻了眼,不相信眼前的女人会如此的狠心。 无忧直直的望进雷翼眼里,是仇恨、是挑衅,更是报复。 然而,雷翼并未被惹怒,表情看来甚至无动于衷,仿佛受到伤害的冬奇压根 就不是他的儿子。 身为人父与人母,雷翼与无忧的残忍着实令人胆战。 因为无忧眼底毫不掩饰的仇恨,雷翼心中有了决定,他要留下她。是的,留 下她,不为别的,就因为她恨他。 利用仇恨来折磨一个人,让对方痛不欲生,甚至是求死不得。 雷翼笑了,是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残酷笑容。 “带少爷回房。”雷翼无预警的下了指示。 门外的手下立刻进来带开冬奇。 见要再次被迫与母亲分离,冬奇拼了命的挣扎,嘴里不住叫喊着妈咪。无忧 见状心如刀割,恨不得一把冲上前去护住儿子。 奈何,在雷翼森冷无情的视线注视下,无忧的两条腿像扎了根似的,定在原 地动弹不得。 再次见到雷翼,无忧心里便有预感,这回她将难以脱身。 果然,她被留下来了。 没有丝毫的反抗与挣扎,为了儿子,就算雷翼不留她,她也非待下来不可。 坐在被安置的房里,她怎地也忘不了儿子先前那受伤的眼神,她甚至无法置 信。自己居然如此残忍的对待儿子——拿他报复雷翼。想起自己对儿子的所作所 为,她的心被自责与愧疚深深的啃噬着。 任无忧啊任无忧,你怎么能够、怎么能够如此的残忍? 她原本以为可以利用晚上夜阑人静时补偿儿子,只可惜她失算了。 雷翼故意隔开他们母子,不让她有机会靠近他。 她知道,雷翼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要折磨她。 虽说他的心思令人难以捉摸,但是无忧就是知道,或许,那是因为她的内心 跟他一样充满仇恨的缘故。 这时,房门被推了开来。 无忧迅速敛去脸上的脆弱,再次武装起自己,因为她知道,她即将面对的不 是别人。 尽管没有开灯,她依然能清楚的察觉到雷翼的存在,他身上散发的冷冽正无 情的扎刺着她每一根神经。 黑暗中,他的双眼像利刃般精准的射向她,令她无处藏身。 脚步声一步一步的走近床沿,无忧浑身上下成千上万的细胞都呼喊着要她赶 快逃开,但是她没有,她选择待在原地勇敢面对。 五年前她无力可逃,五年后的今天,她不容许自己逃。 像是察觉到无忧不屈的反抗,雷翼笑了,透着冷酷与无情。 从小。孤儿的背景让雷翼受尽欺凌与糟蹋,予是成就了他今天黑暗的性格。 如今的他,有绝对的能力使别人痛苦,别人的仇恨对他而言变成了是种解脱。 是以,他留下无忧,为的就是要看她痛苦受煎熬。 雷翼伸出右手握住她的下巴,两人的视线在黑暗中对峙,仿佛要擦出火光。 察觉出他的意图。无忧试图别开脸。 雷翼右手力量一使,当场让她痛得移不开。 不容她拒绝,他低头吻住她,并利用手劲逼她松开牙关,让自己的舌头长驱 直入。无忧立刻便意识到,雷翼想羞辱她。而她是不会让他得逞的。 不再做无谓的抵抗,她只是恨恨的瞪视着他。 她此举无疑更挑起了雷翼骨子里的冷酷因子。 松开无忧的下巴,雷翼将她压倒在床上,嘴唇意外温柔的吻她,磨蹭她紧绷 的肌肤。 在仇恨的男人身下得到快感,雷翼相信,这将是对无忧最残忍的折磨。而事 实也确实是如此,是以,无忧极力抗拒自己的生理反应。 伴随着她对他的仇恨,他恣意侵犯她身上的每一块肌肤,从她的紧绷与嫌恶 中得到快意。 对他的仇恨,以及对自己无能的痛恨让无忧备受煎熬,她强揶着濒临崩溃的 眼泪,拒绝让它们夺眶而出。 两具同样对生命充满着仇恨的躯体在黑暗中交缠着,将彼此推向永恒的深渊。 无忧一早醒来,雷翼并不在身边,事实上,他在昨晚逞完兽欲后便离开了。 然而,昨夜的耻辱并未随着黎明的到来而淡化。 相反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吻痕像是在提醒她,永无止境的梦魇才正要开 始。 看着自己惨遭蹂躏的身躯,她厌恶到几乎作呕。 再也难以忍受的她倏地下床冲进浴室里,将莲蓬头的水柱开到最强,两手奋 力的搓洗全身的肌肤,像是要洗去一身的肮脏0 她好恨,她恨雷翼、恨自己,恨这一切的一切。 泪水和着水柱汩汩的流个不停。 当她终于离开浴室,浑身上下的肌肤几乎被搓去一层皮,血红得吓人。 像是感觉不到刺痛,无忧一脸的麻木,直到见到床头上的电话。冬奇失踪许 久,自己又失踪了一整夜,料想父母这会肯定急白了头,于是,她拿起话筒拨了 家里的电话。 几乎是电话一响,那头的人便在第一时间接起。 “爹地,是我。” 任顶升一听到女儿的声音,老泪差点便夺眶而出。 昨儿个任氏夫妇已经从杨丽红那里得知孙子的下落,听到宝贝孙子落到雷翼 手里,两人的心情顿时直往下沉。 本来任氏夫妇打算等女儿下班回来一块商量,哪里知道等了一夜,就是不见 无忧归来。 当杨丽红说出无忧可能被雷翼带走的怀疑时,任氏夫妇更是差点急昏过去。 短短三天的时间,同时失去唯一的女儿跟孙子,他们几乎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所幸,无忧在这时打了电话回来。 电话那头的丁梅华抢着听女儿的电话,“小忧! 是你吗? 你在哪里? 妈咪跟 你爹地担心了一整夜。” “妈咪,你别急,我没事。”因为体会父母焦急的心情,无忧尽管身心受创, 仍强打起精神安抚父母。 “你干妈告诉我们,说你可能被雷翼带走了,你……你现在……”像是害怕 摆在眼前的事实,丁梅华没有勇气问出口。 无忧心想,看来干妈已经先一步得到消息赶去家里通风报信,可惜还是晚了 一步。 不想吓坏母亲,她回答得颇为婉转,“我跟冬奇在一起。” 电话那头的丁梅华一听,当场放声痛哭。 这头的无忧连忙安慰母亲,“妈咪,我没事,我跟冬奇都没事,你跟爹地先 别担心。” 任顶华从妻子手中接过电话,“小忧,你别担心,爹地马上……这就马上去 报警……” 今天就算是要他任顶升拼了自己的老命,他也非要把女儿跟孙子救出来不可。 “不! 爹地。”无忧制止父亲,“没有用的,我们斗不过他的。” 任顶华虽然也清楚这点,但仍存有一丝希冀“也许——” “我们都不希望冬奇受到伤害,是不? ”只要儿子没事,就算要无忧赔上生 命她也在所不惜。 提起孙子,任父不免心生顾忌,担心女儿二度受到伤害。“但是你……那个 人他有没有对你……” 无忧深吸口气,“我没事。” 当了二十几年的父女,任顶华哪里会听不出女儿是在故作坚强,“小忧……” 无忧更进一步保证,“既然五年前我没有被击倒,五年后的今天我也同样能熬过 去。” 将女儿的坚强听在耳里,任氏夫妇除了辛酸,更有深深的自责。 “都是爹地当年老糊涂,今天才会害得你——” “爹地! ”无忧阻止父亲继续自责,“不是说好不再提过去的事吗? ”她不 忍心年迈的双亲继续背负这沉重的十字架。 任氏夫妇没有答腔,电话那头只传来哽咽声。 为了让父母宽心,无忧于是道:“我跟冬奇都很平安,你们别担心,我会尽 快带冬奇回去。” 尽管无忧这么说,但是任氏夫妇心里都很清楚,女儿只是在安慰他们。由于 不忍心继续听父母的哭声,无忧又做了一次保证后便挂断电话。 不久,一阵敲门声响起,跟着便见一名中年妇人走了进来。 妇人恭敬的喊了无忧一声,将几套换洗的衣物交给她,请她换妥后下楼用餐。 当无忧来到餐厅时,雷翼、冬奇,以及其他人已经在座。 她一眼便见到儿子怯生生的坐在雷翼身旁的位置不敢妄动,由他脸上的表情 看来,显然不是出于自愿。 在他们父子俩的对面则空了个位置,无忧知道,那是雷翼存心的安排。 带着一脸的冷然,她笔直的走向那个空位。 原本戒慎的冬奇一见到她出现,立刻绽出欣喜的表情,“妈咪! ”坐在雷翼 刻意安排的位置,看着两张宛如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脸庞,无忧心中的矛盾再次 被诱发。 刹那间,儿子的脸仿佛与雷翼那恶魔交相重叠,憎恨的情绪迅速胀满她的心。 雷翼残忍的冷眼旁观他蓄意制造出来的效果,为的无非是要折磨她。 对儿子的叫唤充耳不闻,浑身笼罩着股寒气的无忧只是低头用餐,对周遭的 一切视若无睹。 夹在这样一对父母之间,冬奇注定要再一次的受到伤害。 简仲磊等人注意到冬奇泛红的眼眶,同情之余,多少也有些不以为然,但都 没敢表现得太明显。 这时,毕允风开口转移餐桌上低迷的气氛,“老大,绑架冬奇那票人已经查 出来了。” 无忧虽然低着头用餐,听到毕允风的一席话心里仍是悄悄怔了一下。 “是星海帮的涂大海,想绑架冬奇筹措跑路费。” 除了两眼微眯,雷翼的表情并未泄漏太多讯息。 雷翼或许不在乎冬奇,却不容许有人犯到他头上。 “找出来。” 短短三个字,决定了涂大海悲惨的命运。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