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百货公司附近的马路旁,恩喜站在自己的车旁正准备掏出钥匙,却发现钥匙 串不翼而飞。 她不死心的将提袋里的东西全倒在车盖上,仍然不见钥匙串的踪影。 边将车盖上的东西重新收回提袋里,她边反复的想了又想,最后认定最有可 能是掉在百货公司的寄物柜里。 于是,她又折回稍早寄放提袋的寄物柜。 不幸的是,那个柜子已被锁住,显然是有人先一步占用。 不得已,她只得守在那儿等人回来。 只要一瞧见有人走向寄物柜,她便掩不住希冀,奈何结果总令她一再失望。 等到后来,恩喜也不禁气闷。 就在她再也顾不得形象,找了个不显眼的角落蹲下来歇息时,一对穿着人时 的男女相偕往寄物柜走来。 也许是失望了几回的缘故,恩喜已不若刚开始般热切, 只见她蹲在角落并不急着起身。 她注意到走来的两人郎才女貌甚是登对,只除了女子手里这会儿正提着七、 八袋血拼的成果,男子则是两手空空如也。 见男子一脸倨傲,两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里,丝毫没有帮忙女伴的意思,恩 喜不以为然的蹙眉。 只不过对于那名女子,她也没有太多的同情。 从那女子两手提满袋子仍坚持黏着男子看来,会受到这样的待遇,想来也是 自找的。 因为被柱子挡住,来人并未注意到恩喜的存在,这时女子正嗲声嗲气的对男 子撒娇。 “京,你肯陪我出来逛街,人家今天真的好开心喔!” 女子的一席话让柴聿京的心情更为烦躁,气自己一时脑筋不清楚,才会答应 跟这白痴女人出来。 换做平日,他是不可能做出如此愚蠢的决定。 在被宠坏的柴聿京眼中,女人全是些没长脑的低等生物,成天就只知道绕着 他打转。 要不是母亲的生日快到了,他需要个女人帮忙挑礼物,刚巧身旁的白痴女人 又适时送上门来,否则打死他也不可能跟个低等生物为伍。 一旁的罗筱枫虽然看出他的不耐烦,却是不以为意,甚至还有些沾沾自喜。 在她认为,向来对女人不屑一顾的柴聿京肯陪自己出来,就表示自己在他心中的 地位特殊。 为此,她努力的想把握住这次机会,以期能更进一步获得他的青睐。“京, 待会我们上哪去?”她娇嗔的问。 “回去。”柴聿京直截了当的回答。 好不容易逮着机会的罗筱枫自然不想就此分道扬镳,“可是时间还那么早… …”真希望他能约自己共进晚餐。 “那你留下我先走。”柴聿京说着当真就要离去。 罗筱枫连忙改口,“等等京,我跟你一块。”跟着她努力腾出一只手从皮包 里掏出寄物柜的钥匙。 角落里的思喜虽然无意偷听,但两人的对话仍是清楚的传进她耳里。 她不得不承认,那名男子的教养实在是差劲透了,虽说是人都不想跟个惺惺 作态的女人一块用餐,但起码可以拒绝得委婉些。 可偏偏那女人也实在没骨气,人家都明摆着不屑一顾了,她还死皮赖脸的拿 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根本就是作践。 在恩喜不以为然的同时,罗彼枫将钥匙插入稍早她寄放提袋的那个柜子。 顿时,恩喜的精神为之一振。等了大半天,总算是让她给等到了。正当恩喜 以为罗筱枫终于要打开寄物柜时,却见她又停下手里的动作。 “京,我爹地说很久没看到你了,想找你到我家吃饭。”由于柴、罗两家有 生意上的往来,罗筱枫乃假借父亲的名义提出邀约。 然而,一向以自我为中心的柴聿京连自个父母的账都未必肯买了,自然就更 别提是别人家的父母了。 “我没空。”他一口回绝。 “可是我爹地说——” “你爹地说什么是你家的事,我没兴趣知道。”柴聿京觉得眼前的女人哕嗦 又烦人。 而不光是他,就是角落里的恩喜也感到不耐,但,她是针对罗筱枫迟迟不开 寄物柜一事。 “那不然京——” 见她又要开口,恩喜终于按捺不住,“小姐,你话到底说完了没有?” 她突如其来的现身,让在场的两人均是一阵意外。 不同的是,柴聿京在意外之余还觉得她十分眼熟,像是在哪见过。 印象中,能让他记忆深刻的女人不多,除了母亲以外便只有…… 是她!那个仅只两面之缘,却对自己一再挑衅,甚至恶声恶气的臭女人。 柴聿京眯起眼来仔细审视恩喜。 果然,她的轮廓与九年前可说是相差无几,除了更成熟几分。 她的身份一经确定,柴聿京的嘴角不由自主的逸出一抹佞笑。 至于罗筱枫,意外过后想到自己跟柴聿京的对话全被她听见,一时面子挂不 住的恼羞成怒。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躲在这里偷听别人说话?” 恩喜可不接受这种欲加之罪的指控,“小姐,如果你眼睛能睁大些,就会发 现我老早就在这里了。” 明知她说的是事实,罗筱枫仍不认错,“那又怎么样?” 对于这种娇纵的千金大小姐,思喜向来懒得多费唇舌。 “不怎么样。”眼下她唯一在乎的是,“你到底要不要开寄物柜了?” 恩喜冷不防的转移话题让罗筱枫一愣,跟着才慢半拍的反应,“我开不开寄 物柜关你什么事?” 她勉强抑下心中的不耐解释,“我的一串钥匙不见了,应该是掉在这个寄物 柜里。”而她已经在这里等了大半天了。 “怪了,你东西掉了关我什么事?”心情正差的罗筱枫摆明着找她出气。 “小姐,请你别无理取闹好吗?”恩喜的脸色有些生硬。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突地拔尖,“你敢说我无理取闹?” 恩喜并不打算同她闹,乃凉凉的提醒,“我想你男朋友还在等你。”跟着瞥 了一旁的柴聿京一眼。 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柴聿京不悦的意识到。眼前这该死的老女人,在对他 做过那么多不可饶恕的事情后,竟然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只不过这也不能怪她,毕竟两人上次见面已经是九年前的事,当时的他正值 发育期,不论身高、体格跟现在都有明显出入,会不复记忆也是人之常情。 更何况,并不是每个人都跟他一样,任性又爱记仇。 前一秒还盛气凌人的罗筱枫经恩喜一提醒,立即又回复之前的低姿态,“对 不起,京,你别生气我——” “不急。”也不知道是气疯了,还是脑袋秀逗了,柴聿京竟语出纵容。 心急的想安抚他的罗筱枫猛一听到这回应,为之一怔,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毕竟,众所皆知的柴聿京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对女 人尤其缺乏耐心。 倒是恩喜,有那么一刹那,她仿佛瞧见他嘴角泛起一抹恶意的笑容。 问题是……可能吗?自己跟这年轻男子无冤无仇,他有什么道理要跟自己唱 反调? 如果说他的用意是想帮女伴出气,那也不太可能啊,她从他们稍早的对话听 得出来,眼前的男子根本就不在意身旁的女人。 像是担心她们听得不够仔细,柴聿京又慢条斯理的补了句,“时间还早。” 这下子思喜总算可以确定,眼前的年轻男子是存心刁难她,为了某种不知名 的理由。 更甚至是毫无理由,只是单纯的在戏耍她。 这个可能让原已满腹闷气的恩喜顿时心头更火。 一旁不明就里的罗筱枫,以为柴聿京此举是在维护她, 惊喜之余更认定自己对他而言是特别的。 她睨向思喜,“听到没?我男朋友说不急啊!”脸上十足十耀武扬威的神情。 将罗筱枫的嘴脸看在眼里,恩喜恨不得上前赏她两巴掌。 明明看出恩喜极呕,柴聿京还像嫌不够似的,“再去逛逛。” 他此话一出,无疑是在一小撮火苗上泼下一桶汽油,倏地点燃了恩喜心中的 熊熊大火,“你们别太过分了。” 或许是看出她真给惹毛了,生性欺善怕恶的罗彼枫有些气虚。 倒是柴聿京,无视于她的怒气,径自拔下插在寄物柜上的钥匙,跟着伸手揽 过罗筱枫,当着她的面大刺刺又晃了出去。 注视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恩喜简直不敢相信,他们居然会这样对她? 该死的!她一定要宰了他们,将他们撕得稀巴烂丢到路边喂野狗。 话虽如此,恩喜终究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去。 站在原地气到牙齿打颤的恩喜,眼角不经意一扫,瞥见地上掉了只男用皮夹。 她直觉上前捡起皮夹,看了看四周想寻找它的主人。 眼见四下无人,于是她打开皮夹察看里头的证件,没想到映人眼帘的,赫然 是刚才那大烂人的照片!! 照片上的柴聿京一脸倨傲不可一世,看在恩喜眼里简直是刺目到了极点。 她想也不想,直觉便要将皮夹丢进一旁的垃圾桶,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么 做还是太便宜他了。 恩喜光想到他刚才离去前的那副死德行心中就有气,越想越觉得不能就这么 算了,一定要想个办法宜泄心中这口怨气才行。 握着手里那只皮夹,一抹计谋在恩喜脑海里慢慢成形。 很好!那死家伙敢这么对她,她非得给他点颜色瞧瞧不可。 主意一定,恩喜索性钥匙串也不要了,拿着皮夹快步离去。 约莫过了十多分钟,百货公司的广播声响起,要柴聿京到一楼服务台认领遗 失的皮夹。 当柴聿京和罗筱枫来到服务台时,女性服务人员红着脸将皮夹交到他手上。 他接过皮夹检查,确认无误后,才向服务台小姐询问将皮夹送来的人。 服务台小姐概略形容了下对方的长相,柴聿京立刻便明白是恩喜捡到了他的 皮夹。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两人稍早才交恶,她居然会不计前嫌的送还皮夹?尤 其里头的现金、证件一样也没少。 难道她想借由送还皮夹向自己示好,以便索回那串钥匙?他忍不住这么想。 只不过这么做却又不符合她的脾气,他印象中的她并不是如此轻易屈服的人。 百思不得其解之余,柴聿京决定回寄物柜那里找恩喜,料想她必然还在那里 等他们。 然而,他失算了,当他们回到寄物柜那里时,恩喜早已不见踪影。 难道她放弃了,不要钥匙了?又或者……她已经找回钥匙了? 柴聿京直觉取出钥匙打开寄物柜,拿出罗筱枫寄放的东西后,里头果然有一 串钥匙。 很显然的,她放弃了,不打算取回这串钥匙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照道理来说,柴聿京该感到得意才是,然而莫名的,他却 为恩喜的轻易放弃而恼着。 柴家饭厅里,除了柴氏夫妇外,四个儿子难得全都在座。原来,今儿个是柴 母的生日,兄弟四人即使再忙也得拨出空来陪母亲吃顿饭。看着四个气宇轩昂又 卓尔不凡的儿子,身为父母是该感到欣慰跟满足才是。然而,世事毕竟难以尽如 人意。撇开二十四岁的小儿子不谈,上头三个儿子分别已经三十四、三十二跟三 十一岁,早届适婚年龄了。别人家的儿子到了这个年纪老早便成家立业,儿女都 生一箩筐了。哪像他们,孙子孙女没着落也就罢了,甚至连个媳妇的影子也没瞧 见,几个儿子到现在全都还是孤家寡人一个。看着老友们一个个开始享起含饴弄 孙之乐,他们心中的抑郁可想而知。为此,趁着今儿个儿子全都在座,柴母决定 老话重提,也不管他们是否已经听腻了。 “这些东西你们全收回去。”她将儿子们送的生日礼物全部退回。 精明如柴氏兄弟哪会不明白母亲的意思,全都不动声色。 见儿子们问也不问,柴母按捺不住道:“这些东西只要有钱我还怕买不到? 你们要真孝顺就赶快给我结婚,好让我早点抱孙子。” “妈,结婚这种事请求的是缘分,急不来的。”开口说话的是柴家老三,柴 聿笙。 这种话从生性风流的他口中说出来,实在不怎么具有说服力。 “缘分?”提起这个柴母可有气了,“你成天在外头勾三搭四,女人一个接 着一个的换,有什么资格跟我讲缘分?” 踩到地雷的柴聿笙仍是一副痞子的嘴脸,“娶老婆是一辈子的事,当然得货 比三家才不吃亏啊!我要不多交几个,怎么能找到让妈满意的媳妇。” 一听儿子居然拿自己当借口,她更恼了,“要我满意还不简单,外头那堆女 人你要挑谁我全都没意见,只要你马上给我结婚。” “不是吧!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随便?” 无疑的,柴聿笙如果是想气得母亲跳脚,那么他确实做到了。 “你说什么?!你这死孩子,有种你给我再说一次!” 担心妻子气坏身子,柴父忙着连声安抚,“老婆,别激动、别激动。”同时 训斥儿子,“柴聿笙,还不马上跟你妈道歉!” 老大柴聿涛跟老二柴聿伦同时向弟弟使了个眼色,要他暂时收敛,先安抚母 亲的情绪再说。 在场只有柴聿京无动于衷。对他而言,父母的逼婚与他无关,他压根就懒得 去趟这淌浑水。 “妈,当我说错话,你就别生气了。”柴聿笙涎着笑脸同母亲赔不是。 柴母一脸余怒未消,“要我不生气就马上给我结婚。” 要他为了一棵树而放弃整片森林,这种事他可不干。 “妈,俗话说长幼有序,你跟爸要真急着想抱孙子,也该先从老大、老二下 手才对吧!”柴聿笙顺势将兄长给拖下水。 精明内敛的柴聿涛神色未变,仅双眼凌厉的扫向说话的二弟。个性温文的柴 聿伦则为母亲即将指来的矛头,微微蹙眉。 “谁先都一样,总之你们兄弟几个全部得给我结婚。”柴母不容商量的命令。 但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没有人答腔。 这种情形看在柴母眼里更是气结,“说话呀!一个个全闷不吭声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们非把我活活气死不成?” “妈,你冷静些,我们不是不想结,只是还没遇到合适的对象。”向来好脾 气的柴聿伦出声安抚母亲。 “怎么会没有?你王伯伯的女儿、廖叔叔的侄女,杨爷爷的孙女,光熟识的 就有——大票,更别提公司里还有一大半未 婚的女职员,这么多的对象总不可 能连个适合的也没有吧!” 她拒绝接受这样的托词。 “爸,或者你带妈出外渡个假,行程方面我明天就让秘书去安排。”柴聿涛 果断的对父亲提议,无意继续母亲的话题。 “我跟你妈要的是抱孙子,不是出外渡假。”对于这个事业心更胜自己的大 儿子,柴父不知道是该骄傲还是该叹息。 “公司最近有几个大计划在进行,我暂时没结婚的打阵。”柴聿涛索性直接 表明,事实上他也不认为有结婚的必要。 柴母一听这还得了,“你都三十四岁了还没打算结婚,难不成真要等到我跟 你爸老到连孙子都抱不动了,你才肯乖乖的结?” “妈,公司里有许多重要的决策等着我做决定。”对于父母三天两头的逼婚, 他多少感到头疼。 “公司、公司,又是公司,我们柴家的钱难道还不够多吗?需要你们这么拼 命的工作?” 柴聿伦代兄长缓颊,“妈,大哥的意思是公司底下有上万员工,他们的生计 全掌握在我们手上,我们对他们有责任。” “那柴家呢?你们对柴家难道就没半点责任?”她直指儿子话里的盲点, “传宗接代、养儿育女,这些为人子最起码的责任,你们尽到了吗?” 餐桌上无人应声,唯一的声音来自柴聿京用餐时,刀叉划过盘面的声响。 对于父母与兄长间的争执,他只是视若无睹。说他自我中心也罢,不懂得体 恤人也行,总之这是他身为家中宠儿的特权。 “我跟你爸奋斗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把你们几个兄弟给拉拔长大,我们求 的是什么?不过就是希望你们能早点结婚,生几个活泼可爱的孙子,这样的要求 难道过分吗?” 柴母的视线逐一扫过三个不孝子。 “结果呢?你们是怎么回报我们的?不过是要你们结个婚,一个个推三阻四 的找借口。” 见母亲越说越激动,柴聿伦出声唤道:“妈……” “别叫我!你们要是不结婚就别再喊我妈。”跟着柴母开始哭诉起自己大半 辈子的不值跟命苦。 心知母亲又念上瘾了,柴聿涛三人有志一同的向最受宠溺的柴聿京使眼色, 明白唯有他出面才能缓和母亲的情绪。 当然啦!如果他们狠得下心的话,也可以直接起身离开, 留下父亲在饭厅里安慰因此哭天抢地的母亲,只不过身为人子,这种事他们 毕竟做不来。 也不知是否因为接收到兄长们的求援,柴聿京起身站了起来,此举打断了柴 母的哭诉,也汇集了众人的注意力。 “我吃饱了,你们继续。”他在父母及兄长们的注视下丢下一句,便要离开 饭厅。 对于家中三不五时上演的催婚记,柴聿京早已司空见惯,反正最后总会不了 了之,毋需他费神。 眼看着宠爱的幺弟罔顾手足之情弃他们于不顾,柴聿涛三人除了暗自捶心肝 之外,亦是莫可奈何。 管家在这时走了进来,跟正巧要步出饭厅的柴聿京打上照面,“四少爷,沙 发送来了。” 柴聿京疑惑的问:“什么沙发?” “您订购的那组沙发,我已经让人搬进大厅了。” 他订购的?柴聿京挑了下眉,跟着不发一语的走了出去。 饭厅里的柴氏夫妇跟三个兄长也都觉得纳闷,不明白好端端的,他怎么会突 然去买组沙发。 基于好奇心使然,一行人先后起身跟出去察看。 当众人来到大厅,这才发现那并非是一组典雅高级的沙发,而是印有贱狗图 样的可爱造型沙发。 自我中心的柴聿京配上贱狗沙发组?这样的组合让人在怔然之余亦不免发噱。 “这什么鬼东西?”柴聿京难掩嫌恶的口吻。 老管家被他这么一问,也有些愕然。原本他还在奇怪,四少爷怎么会买这样 的沙发?一旁纳闷的柴氏夫妇跟三个兄长这才释疑,毕竟他们也很难想像生性执 拗的柴聿京童心未泯的一面。 “因为刚才的送货员指名要四少爷签收。”老管家解释道。 情况再明显不过,既然沙发不是幺弟买的,那自然就是人家送的喽!问题是, 谁这么白目,居然送贱狗沙发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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