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说完,她立刻懊恼的皱起眉,只是在瞥见他迅速发亮的眼神后,也只能叹息一 声,点了点头。 这应该就和她无法拒绝阿汉的请求一样,没有别的意思……吧。 办公室里,蔡得胜才进门,就看到躺在沙发上补眠的骆泽海。 “不是十点半才有工作?” 睁开眼,他伸了个懒腰,勾起唇,显然心情很好。“想说既然都醒了。就早点 过来。” 蔡得胜听了虽然奇怪,但也没多想,倒是想起骆泽海吩咐助理准备女人的衣服 跟用品的事。 “你安排她住饭店?”如果是借住朋友家,应该不需要他准备这些。 “谁?” “你朋友的姊姊。” “没有。” “她回去了?” “不是。” 随口问起的蔡得胜顿时打住。除了知道方环住在外头,他并没有仔细过问她住 在什么地方。 再望向沙发上的骆泽海,虽然他的心情看来不错,但眼下的暗影是骗不了人的, 这样反常的状况引起他的警觉。 “那她住在什么地方?”问出口的同时,他也在心里祈祷,希望别是自己猜想 的那个答案。 只可惜显然老天爷并没有听到他的恳求,“她暂时住在我那里。” “什么?” 蔡得胜惊跳起来,原本还以为有惊无险的避过了一则绯习,没想到更大的“茶 包”还在后头。 “你脑袋是不清楚了吗?现在这种敏感时刻避嫌都来不及了,居然还把人接过 去住在一块?” 虽然理解经纪人的反应,但他也没有要妥协的意思,“总不能让她一个人面对。” “什么叫一个人?别告诉我她在台北工作却连个朋友也没有,再不然你大可送 她去住饭店,饭店的钱由我来出都没问题!” 蔡得胜火大的咆哮。 “不是钱的问题。” “当然不是钱的问题,我看是你脑子有问题!”他气疯了。 “那是因为——” “好了,不用说,你今天就让她搬出去。” “不可以!”他想也不想的就拒绝。 蔡得胜很讶异,也益发怀疑事情并不单纯,“什么叫不可以?” 他找了个藉口回答,还不想让经纪人知道自己心里真正的想法。“她心情不好, 我不能那么做。” “什么叫她心情不好你不能那么做?难不成要等到媒体逮着你们两个才可以那 么做?!” “她才刚跟男朋友分手,我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人去住饭店。”他说得振振有辞。 蔡得胜不屑的一哼。“这么巧,才住进去就跟男朋友分手?” 骆泽海不喜欢他的口气,但也无意就这点跟他争执。 见他的脸色不太好看,蔡得胜虽然也好不到哪去,但仍是换了个说法。“就算 是这样,也应该有其他朋友家可以暂时住个几天。”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骆泽海急中生智的回话。“以前她家人对我很照顾,现在 她有困难,我照顾她也是应该。” 他质疑的提高声音。“照顾到把自己给赔进去?” 看着眼前共患难数载的老战友,骆泽海相当明白他的顾虑,但在他终于搞清楚 自己的心意后, 也不可能让心仪的女人就这么再度和他没了交集。 “只是暂时借住个几天。”他好声好气的解释。 “你喜欢上她了?” “什么?!”他吃了一惊,力持镇定的摆山“这太可笑了”的表情。 可蔡得胜却没有被轻易骗过。“以你现在的地位,要是歌迷知道你有交往的对 象,会对你的演艺事业造成多大的影响你知道吗?” “……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他就知道这位战友绝对不会支持他的恋情,所 以才不想说。 “不然你有什么理由为了一个女人自找麻烦?” 他一时搭不上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虽然说阿海是因为担心方小姐,但是以他的情形,实在不方便收容你住在这 里——” 不让胸口的不舍及微苦泛滥,她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胡天我就搬出去。” “这倒不急。” 听到他反驳,她有些错愕。 “后天我会安排阿海出国工作,几天后才会回来,你等他出国后再搬出去就可 以了。” “没关系,反正也没有什么要整理。”她以为他是要给她一些时间收拾东西。 蔡得胜却不是这个意思,“如果阿海知道方小姐要搬出去,恐怕不会同意。” 这也是他瞒着他过来的原因。 方环这才理解。没错,以骆泽海最近几天有些怪异的表现看来,如果知道她要 离开这里,的确可能会有异议。 “我知道了,他出国后我就会搬出去。” “方小姐可以考虑到朋友那里住个两天,如果是要暂时住饭店,我也可以帮忙。” 她平静的摇头。“不用麻烦了。” “等到阿海出国后,媒体的热度也会淡下来,你就能回复原本平静的生活。” “谢谢。” 得到方环的承诺,蔡得胜心安了一半,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却又被叫住。 “蔡先生。”她起身,面对他,尽量像个真的姊姊一样严正交代。“以后要麻 烦你多照顾阿海,他对我家的人来说, 就像另一个方家人,可是他常在外头忙,我们连见他一面都难,想让他吃吃家 常菜还得等他有空的时候, 希望你可以让他的作息正常些,吃的东西也请以健康为考量,这样,你也才可 以得到最大的获利,不是吗?”她难得多话的说了一串。 蔡得胜有些讶异,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她,可她的表情太平静,阅人无数的他竟 看不出她是真的如家人一股的关心而已,或是还有其他。 “知道了,也谢谢你对阿海的照顾。”既然分辨不出来。他宁可把事情简单化, 就是不去理会。“ 我来找方小姐的事情,希望你能对阿海保密。” “我晓得。” 送走蔡得胜后,方环突然失去了看电视的兴致,可她也没关掉它,只是任它开 着,坐在沙发一角,呆望蓦地宽大起来的空间。 原来,他一个人在家的时候,都是那么安静的。 现在,她好像有一点明白,为什么他到她家去时,总是很快乐的原因了。 如果可以,其实……或许,她是愿意继续提供一些温暖的,好比煮饭给他吃、 陪他在餐桌上聊天等等。 可惜…… 临走前,留些简单易做的料理食谱给他好了。方环怔怔地想着。 至少这样,他还可以吃到一点属于家的气味,还有一些她对他的……关心,对, 就是关心而已,没有别的…… 连着两天,骆泽海都一直忙到深夜才回来,早已过了方环就寝的时间。 而他之所以会忙到这么晚,自然是因为蔡得胜的有心安排,为的就是避免两人 有更多接触的机会。 由于方环出门上班时他通常才刚熟睡,深夜回到住处她也已经就寝,因此两人 虽然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却没有机会再碰头。 尽管如此,深夜回来的他仍不忘推开客房的门查看,今夜,他在门口迟疑了几 秒后,更是走了进来。 透过床边的夜灯,他看到床上的女人睡得很熟,之所以走进来,除了因为考量 到明天要出国, 觉得应该要告知她一声,更多的,便是因为几日没碰到面而产生的思念使然。 只是看着早已熟睡的人儿,他又不忍心吵醒她,虽然他实在不希望在她不知情 的情况不出国。 侧睡在床上的方环并未感受到有人接近,依然睡得十分安稳,恬适的模样让骆 泽海仅只是看着, 疲惫便似乎稍稍获得抒解,仿佛有种安定人心的作用。 他在她床边席地而坐,贪看着她的睡容,脚像生了根似的不想动,只想把握这 个难得能好好看她的机会, 明天一到,之后就是好几日的分别,光是想,他就已经开始想念了。 看着看着,想亲近眼前人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情不自禁的把头凑上前,轻轻 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方环像是没有感觉,连眨一下眼皮都没有。 这……真是太引人犯罪了啊!叹息了一声,骆泽海又在她的颊上轻啄了一记。 这次她动了一下,翻个身,换了个仰躺的姿势。 等确定她没醒后,他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深深地看她,想在最后一次的注视下 将她牢牢记住,可敌不过她无声的诱惑, 又俯下身,这次,目标是她红润的嘴唇。 “唔……” 骆泽海才刚结束蜻蜒点水的一吻,还没来得及抬头,就发现身下的人发出咕哝 声,接着迷蒙的双眼跟着睁开。 做坏事当场被抓包,他吓得定住不动,却没想到她只是目无焦距地看着他,爱 困地唤,“阿海?” 该不会还没醒吧?他不甚确定的想,然后很愚蠢的对着她说:“这只是梦。” 脑子根本还没有开始运作的方环傻呼呼的点了下头,骆泽海这才松了口气,但 也只是一下子而已, 因为下一秒,他的脖子突然被一双细细的白嫩手臂勾住、拉下,唇跟着被偷袭。 那是一个唇碰唇,极轻极淡的吻,唇才印上便退开了的小儿科亲嘴方式,亲完 后,她敷衍的拍拍他的脸,然后又迷迷糊糊的侧头睡去。 呆在原地的骆泽海相当震惊,好半晌也没有移动脚步,直到最后,他才勾起一 抹开心的笑容, 在床边留下便条,告诉她明天将要出国工作的事情,而后悄悄离开。 翌日,看到便条的方环便搬出了骆泽海的住处。 或者说搬出并不是很正确,事实上除了随身皮包外,所有的东西都是他让人准 备的,她根本没有资格带走。 不过这并不表示她就此失去了骆泽海的消息,因为最近几天,报纸上都刊载着 他跟女明星向心蕾合作拍摄MV的绯闻, 几个年轻女同事正大肆讨论着。 “果然是误会,就说他怎么可能有神秘女友嘛!” “可是报纸上明明就说,跟他一起出车祸的根本不是他的助理。” “就算不是助理,顶多也只是阿猫阿狗之类的人物。” 同事的评语让一旁的方环挑了挑眉,但还是没吭声。 这时又有女同事提出疑问,“你怎么能确定?” “报纸上不是说了吗,他跟向心蕾在国外互动热切,引人遐想。” “所以呢?” “我有个朋友是在经纪公司工作的,听说他们两个人其实早就在一起,只是没 有对外公开罢了。” “真的假的?” 听到的女同事不无诧异,方环却没来由的感到气闷。 原来,他早就有女朋友了? 那先前那些让她觉得暧昧不清的话,不就全都是艺人油嘴滑舌的劣根性产物? 真是……太令人失望了!亏她在他离开前一晚,还梦到他吻她,而她甚至还回 吻……真是、真是……气死人了! 羞愧又愤怒的情绪矛盾的在方环胸中涌动,她难得烦躁的丢开笔,闭上眼想平 静思绪。 可一旁的同事们谁也没发现她的异状,仍在继续说着。 “如果他真有什么神秘女友,向心蕾怎么可能还开心得起来,两个人还一起到 国外拍摄MV?” “说不定根本就是她自己在单恋人家。” “就算是这样,那也是因为她有条件,我们一般人啊,根本是想都别想!” “谁说的,至少方环就有机会。” 突然听到自己被点名,方环立即睁开眼,就见到几名女同事也跟着将注意力转 向自己。 “别忘了她可是骆泽海的神秘女友。”对方朝她眨了眨眼。 明知道同事只是在开玩笑,但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别闹了。” “本来就是嘛,报纸上是这么写的啊!同名同姓耶!” 她的回答就是叹了一口长气,拿起笔,再度埋首于一堆数字中。这样不甚热中 的反应让她的同事忍不住抱怨。 “真搞不懂你这是什么个性,像个小老头似的。” “谢谢夸奖。”一句话更让对方想翻白眼,“不是在夸奖你。” 一旁的女同事劝道:“算了吧,阿环的个性你要想说赢她,只会闷死自己。” 方环对大家的讨论像是听进去了,又像是没有,只是在心中默默地告诉自己, 别再为一个谁也不是的人自乱阵脚, 至于现在奇怪的感受,就当是最后一回的反常吧。 人行以来,这已经不是骆泽海第一次出国工作,只是这回回家,临进门的那一 刻,他的心里突然有了归属感, 因为知道住处不再是自己一个人。 进门后,在屋里不见他思思念念的那人踪影,才想起时间还早,她应该晚点才 会回来。 就这么期待的等着,一直到晚上八点左右仍不见有人进门,他才奇怪地拿起手 机,拨了她的电话。 那头的方环显然是从来电显示得知他的身份,接起电话便问:“回来了吗?” 一句话就安抚了他的焦躁, “对,傍晚左右到。”他低沉着声音说,舒服的窝进沙发里,睡意渐渐涌上。 “应该累坏了吧?” “嗯。”他的疲惫并没有使他忘记追问正事,“你在哪里?为什么还没回来?” “……我搬回来住了。”他一僵。“你搬回去了?!” “因为你刚好出国工作,所以没办法事先跟你说一声。”她搬出预先拟好的说 词。 “为什么这么突然?”站起身,他拿着手机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既懊恼又生气 : “你出国后,媒体的热度也差不多都淡了,就搬回来。”她的声音重新回到不 冷不热的温度。听到她这么回答,骆泽海难掩失望。 出国前那迷糊一吻让他认定她也对他有感觉,否则不会在认出他后还送上红唇, 可现在她冷淡疏离的表现,却让他不再那么确定了。 “但是你一个人住。” “我本来就是一个人住。”搔搔头,他恼声说:“那跟现在不同!” “……放心吧,我没事。”以为他是因为她和男友分手的事而不放心,说不清 心里的郁闷是怎么回事,方环的声音更冷。 骆泽海急得不得了,这才发现自己的嘴笨得可以,挤了个天才挤出一句,“一 个人住容易胡思乱想。” 跟他住她才想得更多!方环没好气的在心里咕哝。“难过多少都会有,不过还 不至于到伤害自己。” 说也奇怪,那时觉得前男友伤自己很重的活,现在想起来,倒是一点都不痛了, 这大概就是看开了的结果吧, 好好的一段感情谈成付出对方却感受不到的模样,实在很悲哀,放手或许才是 真正对的。 现在让她有异样感觉的,反而是正和她通话的这个人,他对她情事的关心,让 她就是莫名其妙的火大。 听见她的回话,骆泽海这才想起她和那位前男友的事,强烈想要她回来的渴望 立时堵在喉头,只能涩涩地开口。 “如果你需要找个地方借住——” “目前没有这个必要。”她迅速打断。 “可是——” “如果有需要,我不会跟你客气。”他无声的叹了口气。“那好吧,有什么问 题随时打电话给我。” “我知道。”同样的回答他之前就曾听过,可心里却是抱着怀疑。 正如同骆泽海所预期的,方环再也没有来过电话,他虽然也想找时间关心她, 却因为新专辑正紧锣密鼓的筹备而抽不开身, 直到这天,他在排舞时意外从台上摔落。 身为经纪人的蔡得胜在第一时间赶到医院,从医生口中得知右手骨折的骆泽海 得休养一阵子才能恢复 解决了医院门口的媒体后,他才转进病房。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相较于经纪人的蹙眉,右手打了石膏,绑上绷带的骆 泽海倒看得很开,“人总有倒楣的时候。” 短短一个月不到就发生两起意外,的确是单有倒楣能说得通。 “幸好只是右手骨折。” “舞蹈的部份只能等我手好后再说。”这点蔡得胜自然也知道, “厂商代言那里可能也需要另外再改个时间,这两天你就先住院观察。” “住在这里?”他压根没想过。 “就让小真负责照顾你,回去后我会把你原木的行程做调整,之后再从你有办 法的先安排。” “我回去住就可以了。” “既然已经受伤,就让医生做个彻底的检查。” “没那个必要。”蔡得胜不同意的看着他,“你现在需要人照顾。” “我会自己看着办。”见他坚持,他也无法再勉强,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骆 泽海所谓的看着办, 会是在出院回到住处后,随即拨电话给方环。 “今天下班后有什么事情吗?”他的语气轻快,没见到他,根本不会晓得他是 个伤患。 刚才见到来电显示、愣了好半晌才接起的方环虽然不明白他的用意,但不争气 的挂心还是让她开口回应。“没有,有什么事情吗?” “那过来探病好了。” “你生病了?”手一抖,档案夹顿时咱的一声落地,惹来同事奇怪的一瞥,她 赶紧捡起,拿着手机走出办公室,来到楼梯间。 “排舞的时候摔下舞台,现在右手骨折,晚点新闻应该就会报导。”她咬住下 唇,眉心不受控地蹙起。“你……还好吗?” “过来看就知道了。”虽然也想过去探望,只是考量到方便与否的问题,心下 不免迟疑, 毕竟他的身份不同于一般,何况……她也不想再为他心神不宁了。 没等到她回应,骆泽海的话音转为失落,“不方便吗?” “不是,只是——” “那记得过来。”说完,他便快乐的结束通话,留下另一端的方环错愕地瞪着 手机,久久才懊恼的一跺脚,无奈的回到办公室。 ---------- 小说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