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那晚过后,家杏彻底认清自己的本分,一心一意照顾好欣婉,不再试图改变 余时彦。 虽说是欣婉全天候的家教,但是,与之前担任社工时需要轮班相比,她如今 的工作可说是轻松许多。 尤其是白天的时间,欣婉到学校上课,她更是空出许多闲暇。 刚开始,她曾主动想要帮忙宅里的佣人,却因每个人各有其分内的工作,根 本不劳她帮忙。 多出许多时间可供利用的家杏于是学起织毛线,像这会儿她正在房间里练习 织围巾。 刘妈在这时走了进来,“家杏。” 她抬起头来,“有什么事吗刘妈?” “是这样的,先生刚才打电话回来说有件重要的文件忘了带去,偏偏小王又 出去了,所以想说是不是能麻烦你帮忙送过去?” 送文件去给余时彦?她没料到会是这样的事。 从那晚两人聊过后,除了偶尔用餐时间碰着面外,他们一直不曾再独处过。 尽管如此,她仍是爽快答应,“好啊,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刘妈于是将文件交给了家杏,同路给了她一张公司的地址才让她出门。 想说既然是重要的文件必定赶着要、家杏出门后便拦了辆计程车、不到半个 小时便到达鸿威企业大楼。 看着眼前宏伟的建筑,家杏不得不承认、余时彦确实是个相当成功的商人。 走进一楼的服务台,家杏对服务台小姐表示是帮余路彦送文件来。 服务台小组因为稍早已经接获通知、没多为难便放她自行上去。 到了顶楼,家杏原以为会见到余时彦的秘书,不巧吕秘书到洗手间去而不在 座位上。 看了眼前面那扇挂着总裁室牌子的门,家杏只得自个儿去敲门。 听到里头的余时彦喊自己进去,她才推开门。 “有什么事吗?”以为是吕秘书,余时彦抬起头来才发现来人是家杏。 她展示了下手里的文件,直觉解释道:“小王正好不在,所以刘妈让我送文 件过来。” 她的解释适时地化解了余时彦正要兴起的猜忌。 “吕秘书呢?” 他问,不解吕秘书怎么会让她直接进来。 猜想他问的应该是指外头的空位,她说道:“抱歉,因为秘书刚好不在座位 上,刘妈又说这份文件很重要,所以我……” “拿来吧!” 家杏这才走上前将文件递给他。 余时彦接过文件还来不及下逐客令,她已经主动表示,“若没别的事我先回 去了。” 虽说余时彦原本也这么打算,但是听到她主动提起,反而引起他的注意,按 理说她该要把握机会勾引他才是。 尤其那晚过后,他以为她必会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懊恼,设法再找其他机会来 接近他。 哪里料到她始终没再采取行动,即使碰着面也只是点个头打声招呼罢了,这 让他不禁感到怀疑。 一时的情绪让余时彦脱口喊住她,“等等!” 家杏停下脚步,“还有什么事吗?”她没料到他会喊住自己。 他也没想到,但是喊都喊了,视线不经意瞥见墙上的挂钟,“快中午了,一 块去吃饭吧!” 家杏先是意外,直觉就想拒绝,“不用麻烦了。”虽说两人的关系还不至于 到交恶的地步,可也没要好到可以一起用餐吃饭,尤其他对她似乎还存有心结。 她的拒绝再次出乎他意料之外,心里不禁怀疑她又在搞什么把戏。 意识到自己似乎说得太直,她忙改口,“我是说,你还有工作要忙,我自己 去吃就行了。”料想他应该也只是客套。 懒得再管她心里真正的想法,他说道:“再忙也得吃饭。”便从椅子上站起 身。 眼见事情已经底定,家杏只好不再推辞。 跟一个对自己心存疙瘩的人吃饭,那种感觉真的是非常奇怪。 从进餐厅坐下开始,除了点餐的时候,家杏几乎是未发一语,餐点送上来后 更是如此。 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面前的餐点上,她以为两人会在沉默无语中度过这 顿饭。 未料他竟主动开口,“在女人面前,我的吸引力向来大过食物。” 看着家杏一个劲儿的埋首于面前的食物,他不得不承认,对她的猜忌已在无 形中转为怀疑,甚至是好奇,好奇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一个人即使是在作戏也会有凸槌的时候,她如何能表现得毫无破绽?又或者, 这其中其实也带有几分她真实的性格? 问题是,近来她所表现出的种种令人迷惘的特质里,却没有一样是符合贪婪 女人该有的条件; 因为一时的好奇,余时彦才会不经意的脱口同她搭话。 意外他会开口,她先是愣了下,跟着忍不住为他的幽默会心一笑。 虽然觉得余时彦实在是自大得可以,家杏却又无法否认,他确实是有自大的 本钱。 她的反应总不在他的预期,包括她这一笑。 “你不认同?” 她摇摇头,“不难想像。” 以往跟女人相处的经验告诉他,女人总学不会坦率,可他却每每见识到家杏 出乎意外的坦白。 或许是她的坦白,让他难得地道出心里的想法,“我以为你会否认。”通常, 心里的想法他是不对外人道的。 没有追问余时彦是基于何种理由做出这样的认定,她只是慧黠的反问:“你 还是会看穿,不是吗?”以他在商场上阅人无数的经历,要想瞒过他实在是不容 易。 的确,正因为这样,他才对她更感迷惘,明知道她骨子里的贪婪,他却无法 一眼看穿她,即使是现在。 余时彦看着她意有所指地说:“以前或许是。” “咦?” 他没有更进一步说明。 既然人家不愿主动说明,她也不好追问。 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插了进来, “时彦!”语气里透着惊喜。 家杏一眼便认出来人是那回在百货公司遇到的女人,虽说她不清楚她的姓名。 通常,除了自己主动邀约外,余时彦并不欣赏女人的打扰。 正要蹙眉的他想起了家杏的存在,念头一转决定要看她作何反应,不信她真 能不露半点破绽,如果她的目的是要攀上他的话。 余时彦没有回应吴雅倩,只是冷眼旁观家杏的反应。 只不过没来得及等到她反应,却先等到了吴雅倩的。 “是你?!”吴雅倩认出了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从吴雅情语气里的敌意,家杏猜想两人应该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心里莫名的 掠过一抹失落。 面对她的质问,家杏先是望向余时彦,以为他会主动解释,却见他没有开口 的意思。 基于礼貌,她只得主动的自我介绍,“你好,我是……” “我知道你是谁!我问的是你为什么会坐在这里?”吴雅倩一副她占了她位 置的剽悍样。 来餐厅吃饭不坐在这里要坐在哪里? 家杏选择了最简单的说法解释,“我来这里吃饭。” 出乎意外的单纯回答让冷眼旁观的余时彦为之发飙,在过去,鲜少有人能引 起他这样的反应。 当她是在装傻,尤其瞧见余时彦扬起的嘴角更是让吴雅倩恼怒,“你……” 说着转向他告状,“时彦,你看她啦!” 家杏一脸无辜,毕竟自己只是实话实说。 见他没有怪罪家杏的意思,吴雅俏虽然不满,仍是决定先弄清楚事情是怎么 一回事。 “时彦,你怎么会跟她坐在一块?” 也不知道是家杏的回答引发了他的幽默感,还是因为懒得搭理吴雅倩,只见 他淡然道:“吃饭。” “啊?”简短的两个字让吴雅倩为之一怔。 冷不防的回答差点叫家杏失笑,还好她忍得快。不过她这才终于明白为什么 自己刚才的回答会惹得她跳脚。 只不过比起自己的无辜,家杏怀疑他根本是存心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 对待自己的女朋友。 意识到被耍了的吴雅倩尽管面子挂不住,却是不可能气恼余时彦,遂迁怒的 瞪了家杏一眼。 不等家杏喊冤,她已经回过头对他说:“时彦,你知不知道她就是上回企图 绑架欣婉的那个女人。” 企图绑架?这帽子未免也扣得太大顶了。 “小姐,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我没有绑架欣婉。”她试图解释。吴雅倩却以 为抓到了她的小辫子,执意继续抹黑她,“你还想狡辩?”说着转向余时彦, “时彦,你千万不要被她骗了。” “我跟欣婉会认识是因为……”她想对吴雅倩解释自己认识欣婉的经过。 “你还想抵赖?那天在百货公司我明明就看到你强拉着欣婉不放,还硬逼着 她承认你是她的家教老师。”当着余时彦的面,吴雅倩刻意加油添醋抹黑一番。 冤枉啊,她什么时候强拉着欣婉了?还有,要是眼前的女人记忆还正常,就 应该记得家教老师这词是欣婉主动提的。 就在她百口莫辩之际,余时彦冷不防的冒出一句,“她是。” “啊?”吴雅倩一愣。 尽管没在家杏身上瞧见预期的反应,他已经不耐烦的决定结束这场令人烦躁 的试探。 “她是欣婉的家教。” “什么?!” 早在刚才便有不少人往他们这桌注意过来,这会儿经吴雅倩一喊,几乎餐厅 里所有人的视线全聚焦过来了。 余时彦索性把话讲得更白,“我请她当欣婉的家教。” “这怎么可能?!”吴雅倩感到难以置信。 没再理会她,余时彦迳自啜起酒来。 “时彦,你一定是被她给骗了,你千万不要相信她。” 将她的固执、认定看在眼里,家杏虽然感到头痛,不过更令她头痛的是他们 所引起的侧目。 仿佛当吴雅倩不存在似的,余时彦对她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终于,邻近的讪笑声提醒了吴雅倩自己所闹出的笑话,心头一窘,狠狠的瞪 了家杏一眼后才负气离开。 家杏虽然庆幸结束了一场闹剧,但见他仍无动于哀的坐在位子上,心里有些 放心不下。 “这样好吗?” 他挑眉,无语的询问。 家杏进一步说明,“你女朋友似乎误会了。” 虽然她说这话的用意可能是想试探,他仍是不由自主的否。认,“我没有女 朋友。” 她一愣,莫名的松了口气,“我以为……” 他看着她,那眼神像是要望进她的灵魂深处。 家杏在他深邃的眼眸注视下拉回了自己的心绪,因为不自在,她选择将注意 力重新投注到面前的食物上。 因为不放心,徐氏夫妇决定亲自上台北看看女儿,让临时接到电话的家杏措 手不及。 由于之前绒架事件的误会;担心父母对余家存有芥蒂,她迟迟没跟家里提起 自己换工作的事。 如今父母决定北上,她直觉想到的便是要如何瞒住他们。 于是她决定先跟余时彦请假,再安排父母住进饭店,带他们四处逛逛,看能 不能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晚上余时彦回来,她在欣婉就寝后去书房找他。 “有事吗?”这是她第二回主动找他,余时彦感到意外。 虽说之前他一直暗忖她何时会采取行动,但越是跟她相处,心中对她的观感 却渐渐改变。 “是这样的,我想请假。” “请假?”他意外听到她这么说。 “我爸妈临时决定上台北一趟,所以我想带他们四处走走看看。”她语带保 留。 听完她的说明,他也觉得合理,“那好吧,看你需要请几天,只管先跟刘妈 说一声,欣婉她会照料。” 听到他轻易应允,家杏表示感激,“谢谢。那你忙,我先出去了。”就这样? 余时彦直觉脱口,“等等。” 她回过头,不解他喊住自己的原因。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喊住她,脑子快速转念一想,不待她询问,他突然想到, “你帮他们安排了住的地方吗?” 她尽管意外他会关切这种问题,还是据实以告,“稍早我已经打过电话订了 饭店。” 他想也没想便道:“取消它。” “咦?”她一愣。 “家里还有空房间,我会吩咐刘妈让人打扫。”从头到尾,他所做的决定全 凭直觉,没有一丝细想。 家杏虽然对他的盛情感到意外,仍本能的想婉拒,“不用麻烦了,我带他们 去住饭店就可以了。” 他不自觉的蹙眉,为她的客套,“没什么好麻烦的,只是让人打扫一下。” “可是……” “还有什么问题吗?” 面对他询问的目光,她直觉否认,“没什么。”不知道该如何对他说明隐瞒 父母的事情。 “那就这么决定了。” “啊?” “记得去打电话取消订房。”不让她多说,他已经帮她做好了决定。 一时之间,家杏竟找不到其他的话推辞。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