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失言 茫然的看着听到点名走向摘星台的两名舞姬,知更的心里有种疑惑,看她们的 神色伤感,难道明知道会死去也要去比试?想起婼师傅的话,一人之命换所有人之 命,莫非今天踏上摘星台的那些舞姬,都是抱着必死的心去跳的那舞么? 摘星台上两名舞姬中的一名,已经开始合着乐曲翩翩起舞,而另一名舞姬则跪 坐在一边等候上场。她的头低垂着,甚至不愿多看一眼正起舞中的她的对手,就那 么孤寂的跪坐着。 只片刻,她的对手就已舞毕,台下鸦雀无声,没有任何的异动,知更并不知道 这种反应已经预示了那女子的命运。但凡是舞魁,起舞时必要引人入胜,如醉如痴, 那叫好声赞叹声是必不可少的,似她这般连一点议论声都没有的舞姬,结果只有一 个字——输。跪坐的女子起身上场,也开始了起舞,与她的对手一样,整支舞的表 演,她没有任何可赞赏的地方,除了满脸的忧伤看的人心碎外,再没有其他的表情。 她舞毕后,台下也是鸦雀无声。 那曾高呼着她们名字的宦官,此时只说了一个字:“没!” 知更听不懂没是什么意思,但她看见了那两名女子在听到这个字后,整个身子 都瘫软在台上。台下立刻跑上来数名宦官,架起两人,将她们拖向台下早已准备好 的大竹笼中,绑紧竹门,向着一旁的河水中推去。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救救我,救救我,谁来救救我啊!” 竹笼里的两名舞姬,此刻如梦初醒,发出歇斯底里的哭喊。 感觉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知更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那两个大竹笼。 就要落水了,她急得想要站起身来,对着推竹笼的宦官大喊,只是手却在这一 刻被紧紧握住。 是婼师傅。看着婼师傅,知更轻语道:“师傅,她们只不过是跳个舞而已,这 样也要把命丢掉吗?” “在过去的这些年,不止是她们,就连云楼和颜阁,也已经死了好些人了。” 婼师傅轻声回道,“要怪就怪进了这行,只有这命。” “噗通噗通”耳边传来揪心的落水声,知更的眼泪也在这一刻滚落下来。 想当年,跟在爹娘的身边,还总觉得很苦,可是跟这些想要活下去,却被迫殒 命的人比起来,那些苦又算什么?旁若无人的抬起手,擦着脸上的泪水,她丝毫没 有发现,王座上的琅月皇帝云希正在看着她,皇后也在看着她,更有公主、昊天等 人都在对她观望着。 耳边又再响起宦官点名的声音,知更低垂下头,再不愿多看那张舞台一眼。 那不是舞台,那是刑台。 乐声飞扬,尽管演奏的是曲曲欢歌,却仿佛支支都是催命的丧曲。 耳边不停的传来抽泣声,舞台下泪流满面的又岂止知更一人。那些看着同伴殒 命,那些正等着赴死的女子,她们也有感情,她们也会流泪... 时间慢慢的过去,那推落河中的竹笼究竟有多少,没人数过。 “最后一场云楼对颜阁。”听着宦官在摘星台上高呼,不少舞姬都止住了哭声, 这一次的魁斗终于迎来了最后一场比试。 知更忙抬头看去,云楼的舞姬卜儿已经缓缓起身,向着摘星台走去。 卜儿姐姐! 竟然是卜儿,那个傜娘总会领到镇国府陪自己叙话玩耍的卜儿!知更不相信的 瞪大了双眼。 看着向摘星台走去的卜儿,傜娘掉下了泪滴。 卜儿,阿娘应承你了,在你死之前,带你去看看云楼以外的天地,阿娘带你去 了集市,寺宇,甚至镇国府,只为了让你死而无憾,别怪阿娘心狠,云楼这几百号 人活着都不易。 与此同时,颜阁跪坐的地方也站起一位打扮妖艳的女子。一件薄纱下,她肌肤 上的伤痕竟似一只展翅高飞的火鸟,鸟儿的双尾正落在她白皙的腿上,薄纱的裙摆 随风轻轻荡漾,将她的腿毫无遮掩的暴露在众人眼里,那双腿上森红的血印,看的 人即心惊又眼迷。她缓缓走上舞台,眉宇间带着一股傲然。 的确,在这万抹艳红之中,她无异美得醒目,美得刺眼,美得惊心动魄。 只这一身的妆扮就已夺人眼魄,更何况她起舞时的那份妖娆刺心。 恍惚中,知更站起身来,大声说道:“这是取巧!” 满是忧愁笼罩的摘星台下,原本一片的肃静,在她的一声高呼后,顿时骚动起 来。 更儿,快跪下!”婼师傅急道,全部心思都放在走上摘星台的卜儿身上,婼师 傅没料到知更会在这时站起身来叫喊,吓得急忙喝止。 昊天的眼里有丝怨恼,那丝怨恼很快就被他的不羁眼神取代。这丫头就会添乱, 原本自己也在考虑今年的魁斗该不该叫她来,眼下既然让她来了,那么就等着收拾 麻烦好了。 喊出那一声,知更才缓过神来。原本被颜阁舞姬身上的图案迷惑,深觉这样的 比斗对方靠的是身上鲜血淋漓的图案取巧,才会高声斥责,为卜儿打抱不平。当听 到婼师傅的喝止后,她才发现这不是灯火摇曳,人流不息的云楼,不是空旷自由, 毫无束缚的镇国府,这是在皇家观赏的魁斗场,这是在逼人去送死的刑台前。 慌忙的跪坐回原地,知更的小脸已经彻底惨白。 云希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淡笑,随即唤来一名宦官,在他耳边一阵低语。那宦官 连声答“是”,然后快步走向云楼女子跪坐的地方,指着知更说道:“你,出来!” “皇上,她还小,不懂规矩,请皇上开恩。”傜娘伏地大呼。 没有人应她,无助的抬起眼,她看到皇上的眼睛看的是摘星台,丝毫没有向她 这里瞟来一眼,皇后的眼到是在看她们这里,只是她的眼光中全是冷漠。傜娘又看 向摘星台一角的昊天,他也若无其事的看着摘星台,似乎全不知皇上片刻前的举动。 昊天,是知更,知更要出事了,你竟然不理不问。 这一阵左顾右盼,知更已经颤巍巍的起身,跟在宦官的身后,走向摘星台。卜 儿的脸上全是担忧,更儿怎么会这么大意,在皇上、皇后都在的场所,竟然失了礼 数的乱喊,心里也知道知更是为自己好,可是这下子她连自己的小命都搭进去了, 多不值得。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