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 有了阿庄熬的鱼汤和鲜美的鱼肉吃,不用再担心里面放了什么药物,月杪悬着 的心落下了,奶水也充足起来,孩子夜啼的时候也渐渐少了。 冬天,看着月杪把自己的外衣全都裹在孩子身上御寒,阿庄脱下了自己的外衣 给她披上。为了能够顺利的渡过寒冬,他进山捡了许多的干枝,堆积在奴屋外准备 过冬。他每天做着的,似乎是永远都做不完的事,即使是他歇息的时候,他也从不 愿和月杪多说一句话。 紧紧搂着小寒的月杪,心里越来越委屈,越来越难受,她感觉得到这个男人心 中的冷漠与敌视。 “你给孩子起个名字吧!”曾经她这样低声地问着阿庄。 阿庄似乎并未听到她的话,依旧不言不语,不愿回答。孩子生下来了,那是他 的孩子,可是他痛恨孩子的母亲,是她害他成了现在这付模样,是她害他家破人亡、 颜面扫地,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多么肮脏了。他害怕,害怕再见到奴屋外面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脸面能去面对那些人。 月杪失望的垂下了眼帘,她知道他给她衣服御寒,不是担心她,只怕是在担心 他的孩子,为了他的孩子不再受饿受冷。虽然衣服是披在她身上的,但是她若是有 个好歹,他一个男人该怎么养活他的孩子,他仅仅是为了这个原因而施舍衣服给她。 心里似乎明白了这一切,月杪忍住眼里的泪水,继续数着日月变幻度日。 就这样,他们寂寞无语地渡过了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直到孩子渐渐长大, 会“咿呀”学语。 阿庄会时常地看着孩子发呆,孩子很怕他,只要他一接近,孩子就又哭又嚎, 每当这时,他就会恨,恨将他这张脸变成这副模样的所有人,月杪、元希、皇后、 毓秀。 元希、毓秀都已经死了,皇后又变成了皇太后,他只能将他满腔的怒火全都发 泄在月杪身上。他并不知道,那个毁去他脸的女人毓秀,此刻正以另一个人的名字, 舒服的活在他亲弟弟的领地内。 头三年,毓秀循规蹈矩,连府门都不出,日日待在佳云府,除了吃斋念佛,对 着阿庄的牌位长久的跪拜,再不做任何事。府内的侍女们被毓秀的虔诚深深感动, 对她格外的好,也格外照顾。她跪拜的地方,总是铺着自制加厚的跪垫,她每天的 饮食虽然都是素食,却也做的丰盛可口,这样的生活让毓秀大为满足。 极少人知道毓秀入宫拜见羽炎的事情,除了宫中羽炎的内侍,佳云府毓秀的侍 女,知道毓秀是在兑现自己的承诺,要为夫君守孝三年外,其他人都以为她被暗中 下令幽禁在佳云府中,是死是活就不得而知了。 吕季苛派人数次暗探,听到这个消息也只能直皱眉头,看来利用毓秀取得九牧 消息的法子是行不通了。他忙写了封信急速送往郦都,禀明皇太后与皇上,说毓秀 遭到怀疑,已被幽禁,只怕这是九牧人放出的假信,她其实已经死了。所有人都认 为毓秀死了,就是这样的猜测,让三年后的毓秀大有喘息之机。 三年期满,毓秀才换上了些素雅的衣衫。期满这天,宫中派人传下圣旨,封死 去的羽庄为“蜻亲王”,而毓秀则名正言顺的成了王妃。三年,三年的沉默换来个 王妃的名号,毓秀开心极了,但是脸上却还要装出一付沉痛的样子,去叩谢圣恩。 羽炎待她极其温和,偶尔还会命人接上她,带她一起转转九牧都城。虽然他还 是以白纱罩面,但是毓秀却明显感觉到了,他已对她消失了敌意。 听到佳云府侍女的暗报,也暗查了琅月王都的确有个叫知更的女子陪在兄长的 身边,羽炎默认了她是自己的皇嫂。听她说兄长已经惨遭不幸,看来山上的那座蜻 蜒宫再不会有什么主人了,羽炎很想下令让皇嫂搬进蜻蜒宫,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一向心里无任何挂念的他,却总有些不舍。暂且就等时间慢慢磨平了自己对那座蜻 蜒宫的依恋,那时再叫皇嫂住进去。 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他还是心有眷恋在蜻蜒宫,时不时的 登山,眺望山下美景,在宫内偶尔小住,也成了他的喜好。 国事目前比较安稳,自从吃了两次大亏,又听说九牧军杀了交换人质的琅月皇 子,珠熙对九牧更是惊畏,暂时也不敢有什么举动。而琅月也不敢贸然行动,因为 那个叫做昊天的人,已经将他所有的城池加以巩固,统治,并开始对琅月国内的其 他城池进行着征讨。他虽没有自封为王,可是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与一个皇帝在 行使特权没什么两样。 羽炎总在琢磨着昊天,心里有种预感,他会是个危险的人,当知道这个危险的 人和他竟是同岁时,他的心里忽地就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昊天是一个能称王却不称王的人,昊天是一个让他倍感兴趣的名字。五年里, 在他对这个人百般猜测、琢磨不透时,又得到了一个新的消息。 琅月的国都郦都,不日将举行魁斗大会,这个消息似乎引起了那些属于昊天人 马的注意。数日来,不断有人马乘着夜黑出城,向郦都的方向奔驰而去。 怎么,魁斗大会对他有这么大的诱惑力吗?那只不过是一群舞姬们在骚首弄姿 罢了,也会让他这么感兴趣?从他的都城里派出去的那些人,究竟要去那里做什么? 随着派出的人传回来的消息,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羽炎再也躺不住。那些 昊天属城里的人,这此动作未免大了些,几乎夜夜不断的派出些兵马进发郦都,琅 月的王都一定会有大事发生。 羽炎秘密传来刘云,派他驻守九牧城,对外人称其卧病在床,暗地里却是与秦 清一起踏上了去郦都的道路。 他要去那里亲自走上一遭,亲自去打听那些有关于兄长的传说。兄长,还是他 心里最放不下的,能多一份关于兄长的传说,他心底的那份惦念才会多卸下一份,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犹如一块巨石一般,压在他的心头。除此之外,还有件事更让 他担忧,他的身体越来越遭,他心里有种恐慌,他怕他闭眼之前再见不到那个叫昊 天的男人。毕竟他是他现在最感兴趣的人,去郦都,说不准死之前,他能够看到那 个叫做昊天的男人。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