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足情 五年前,她曾祈求过什么,但是那时的祈求在今天来看,似乎变得毫无意义。 五年后,她只想要那个受尽侮辱的月杪的孩子,能够平安无事。 站在火里,她淡然的看着王座上气的发抖的元朗,欣赏着他丑恶的嘴脸。此刻 的她心里有些满足,因为她没有想到,那个恶毒的女人竟会被这一支鬼舞,活活吓 死,看来她真是亏心事做的太多了。 “更儿!”台下一声大吼,透过火光,知更望过去,那喊她名字的人却是阿庄。 他步履蹒跚地跑向摘星台,不住地搓揉着双手,面对熊熊烈火不知该如何是好。 羽炎望着这一幕,心里更像是明瞭了什么。 “秦清!救人!”羽炎暗喊。只是话刚说完,耳边已经传来一声马嘶。一匹烈 马挟着风声,向摘星台飞驰而去。 看到马上人白衣飘飘,戴着的怪异面具,半脸鬼魅、半脸妖媚,元朗脱口喊道 :“昊天!昊天!”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又使劲揉了揉眼,再看去确定了自 己果然没有看花眼。那马上人的装扮正是当年昊天的打扮。他来干什么?这个反贼 乱臣,他来这里干什么?心里带着疑问,元朗看向四周,正欲呼唤他的侍卫,就看 见了摘星台附近的房檐上,正半蹲着一个又一个的弓箭手,他们的箭头全部指向了 王座这边。 这些乱军是怎么进来的? 此时此刻,没人有功夫回答元朗的疑问,百姓们忙着逃命,而舞姬们也乱作一 团,摘星台下哭泣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知更也被这突来的混乱震惊,隔着火光,她看见一匹白马,载着头戴着她熟悉 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具之人,向摘星台上冲来。昊天?五年了,她再没有见过他,会 是他来了吗?房檐上窜过银狼的身影,这使得知更心里再没有疑问。陪了自己整整 五年,在鬼室里整整躲了五年的银狼,近日突然消失,而这一刻却又现身,除了它 的主人,还有谁有这么大的本事,指使得动它。 马蹄一个飞跃,那白马已经跃上起火的摘星台。马上的人紧盯着知更,而知更 也在回望着他。 “快去救她!”羽炎心里一紧,他知道那个骑马之人一定就是传闻中的昊天, 他不能让那个男人夺走她的命。 秦清飞身向摘星台跑去,这时摘星台上突现的一幕,惊得他停下了脚步。 那骑马的男子向知更伸出了手,而知更也回应着那个男子,将手递给了他。鬼 衣飘飘,衣袂飞舞,翩然间她就被那男子拽上了马。他们是认识的! 在羽炎与秦清的惊愕中,马上的男子扒去了知更的外衣,将那件鬼衣丢进火海 中,然后催马跃下摘星台,向着王座而去。 “昊天!你...你想做什么?你想造反?”元朗歇斯底里的喊着。 “造反?你们家的天下我不稀罕,我只是来讨还旧债的。” 知更听着身后深沉的男音,心里一颤,身子也微微发起抖来。恍惚间,身后的 人就将她紧紧搂住,靠着身后的宽厚胸膛,知更嘴角淡淡一笑,眼睛轻合晕了过去。 这些天来,身心憔悴,每天既要练舞又要承受着莫大的心理压力,她早已坚持不下 去。多少次想无忧无虑的睡个痛快,那都成了奢望,眼下,靠着这安全又坚厚的胸 膛,她终于能安稳地合上眼睛。 原本想跃下马斩了元朗的人头,没想到身前的她身子一沉,昊天再看去,她竟 已沉沉睡去。五年来孤独的心、冷酷的心,此刻多了一丝的温柔,再狠不下离开她。 他咬了下牙,示意手下人递给他一把刀,然后将刀向元朗飞快地掷去。刀光闪闪, 元朗被突然而至的刀生生钉在了王座上,那刀由他的前心穿入,后心穿出,瞬间就 要了他的命。 琅月这一刻,成了无主之国。 又接过了把刀,他纵马走向已被手下按倒在地的秋娘。 看着秋娘颤惊惊的对他喊着:“将军饶命,将军饶命!”他冷冷回道:“当年, 你可曾放过我娘?”说完,手起刀落,利索的结果了秋娘的性命。 琅月一众侍卫,眼看着皇太后被活活吓死,皇帝又被刺死,往日的镇国将军带 着旧部杀回城里,为保活命,他们都跪倒在地,高呼:“将军饶命,将军饶命,我 等愿尊将军为王。” 妖异的面具环视着跪地的众人,用他极其冷酷的声音说道:“这个城,我迟早 会来拿的,因为这城里有我幼时的家。但是今天,我只为报仇!”说完话,昊天冲 着自己的旧部喊道:“走!”,便使劲踢打了下胯下的马,拥着知更向这城门奔去。 抱着孩子站在原地的婼师傅,被一骑飞奔过来的马,挟上了马背,跟随在昊天 的白马后,踏风而去。 望着远去的那些人影,月杪凄喊一声,“我的孩子!”随后,又大叫:“昊天, 我是月杪呀,你看看我,你曾是我的驸马,求求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呀!” 她无助的哭喊,踉跄地追着马匹,只是昊天的人马来去快如闪电,根本没有听 到她的凄嚎。 阿庄呆呆地站着,看着那燃烧着的空无一人的摘星台,默默无语。她走了,五 年后的她还是离开了他... 两个人影,在这时跑到了他的面前。 “皇兄!” 阿庄闻言浑身一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遮纱的年轻人。 只见那年轻人扯掉了护面的白纱,一张轻俏光莹的脸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多熟 悉的眼神,多熟悉的声音。 “皇兄,你忘了我吗?”羽炎问道。 “炎儿...不!不!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羽炎闻言,将双拳握得紧紧的,咬牙说道:“你若不是我皇兄,又怎知我是炎 儿?我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却说不认识我...咳...咳...你真 的不认识我,你已经忘了我吗?” 看着不住咳嗽的羽炎,阿庄用双手痛苦地捂住脸,说道:“你们快走,羽庄已 经死了,这世上再没有什么羽庄!” “皇兄!咳咳...你的这双手,化成了灰我都认得!我问你,你是不是一辈 子都打算待在琅月?你说过你想要看一个人间和美的天下,你都忘了吗?” 阿庄慢慢放下手,表情呆滞,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羽炎。 “娘死的早,父王也过世了。这世上只有你和我是血脉最亲的人了,难道你也 要放弃我,就算炎儿马上不久于人世,你都不愿给我一丝亲情,你都毫不在乎吗?” 一把抓住羽炎的胳膊,阿庄的丑脸神情格外怪异:“炎儿,不许你胡说!什么 不久于人世,我不许你胡说八道!” “兄长,你看不出来吗?炎儿已经支撑不下去了,炎儿只想在死前能救回你, 再无挂念。” 看着羽炎面无血色的脸,看着他动不动就咳个不停的样子,阿庄实在忍不住, 一把将羽炎搂在怀里说道:“你来了,你终于来了。知道我在这里等了多久吗?” “我知道,我知道,皇兄,我们这就回家去!” -------- 梦远书城